孙鹏和车间主任被点名,脖子一缩,不敢吱声。
众人更是大气不敢出,刚才怀疑顾晚晚和秦峰是厂长的人,现在也不得不承认,人家有钱人,说话就是有底气。
抽烟的男人以为自己一呼百应,结果成了出头鸟,先被打死。
刚才几个帮腔的也成了缩头乌龟,灰溜溜的想跟着人群回车间。
秦峰直接把人叫了回来,“你们几个,去财务处领钱,明天不用来了。”
“哎……厂长……厂长……我,我们错了……”
车间里干活的工人听见喊声都倒吸一口凉气,但也庆幸,自己没被开除,说不定还能涨工资。
这几人见自己再怎么恳求也没用,只能灰溜溜领了钱走人。
“呸!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是呗,真以为就你们一个厂子要人吗?”
“咱哥几个,自己开厂子!非得听他们小崽子管呢!”
到了门口,几人看着手里的十一块五毛钱,聚在一起商量开厂子的伟大事业。
“说的太好了,哥几个,咱说干就干,咱就开一个千乐饮料厂,挤兑死他们。”
“千乐饮料厂,好名字,这厂子咱必须建起来!”
“我家有个土坯房空着呢,厂房有了,咱设备呢,你们出。”
“一个设备六万块,凭啥我们出?你那个土坯房才值几个钱?”
“我们家院子还大呢,房子那么好租啊?”
“你那破房子能值两万?咱们五个人,一个至少拿一万。”
“我房子怎么不值钱了?”
几人在门口越说越激动,最后甚至动起手来。
“千乐饮料厂”还没问世,胎死腹中……
院子里,胖三婶得知秦峰和顾晚晚是厂长,不敢对两个人叫嚣,整个人耷拉着脑袋,但眼神还偷偷瞄着李二妞。
李二妞太知道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了,三婶每次这么恶狠狠看着自己和弟弟,就离皮开肉绽不远了。
三婶用皮带抽,有时还用烧火棍打,这两年,弟弟长高了,三婶不敢打弟弟,只敢偷着打她。
现在李二妞后背上的一个伤口刚结痂,就因为她说不想嫁给铁柱。
顾晚晚看出李二妞不敢看胖三婶,眼神闪躲,知道这姑娘是被吓坏了。
这种事情本来应该归村里和妇联管,但别说现在是八十年代,就是三四十年后,男人家暴找妇联也不一定管用。
劝和不劝分,只要没打死,日子还是能照常过的。
何况是三叔三婶虐待侄子侄女这种事?大概率也是和稀泥。
“李二妞,你跟我们上楼。”
顾晚晚觉得在院子里说什么,如果是和李二妞有关的,被人听去,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人多眼杂,还是去会议室说比较好。
厂里的办公楼,李二妞除了第一天去财务处签字,平时从来没进来过,她紧张地跟在顾晚晚的身边。
胖三婶绳子已经解开,但被两名工人架着胳膊走在最后。
顾晚晚和秦峰在会议室坐下后,没有跟胖三婶和李二妞说话,而是将车间主任叫到了面前。
“梁主任,她跟你是一个村子的?”
“对,我们都是高平村的。”车间主任额角直流,心里不住的骂胖三婶和李二妞两人给自己找事。
“好,那现在他们俩的事归你管了,要是李二妞又让她打了,你就走人。要是李二妞被迫嫁人,你也走人,还有,她工资拿不到自己手里,你同样走人。”
顾晚晚话音刚落,车间主任哭的心都有了。
这不就是将他跟李二妞的家事捆在一起了吗?
可厂里工资高,家里孩子多,要不是因为他以前在别的厂子当过车间副主任,根本找不到这份离家近的工作。
钱多,事不少,但离家近的工作哪儿那么好找啊?
“怎么,这事儿不太好办吗?”顾晚晚说话依旧平和,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好办,好办。”
不好办也得好办,这就是把他当成李二妞兄妹的保姆了。
胖三婶以为顾晚晚这个厂长,会跟自己吵,她可是村里吵架无敌手,能骂出花来。
结果人家连个屁都没放,自己倒是攒了一肚子气。
车间主任老高,在高坪村辈分特别高,全村一半都沾点亲戚,她敢跟人家炸庙?人家能把她炸了。
李二妞也没想到自己的这些家事这么简单就解决了,对着顾晚晚和秦峰深深鞠了一躬,接着又千恩万谢。
“别谢我了,谢谢主任吧。”
“谢谢高主任。”
胖三婶是不能留,甚至连工资都没拿到,就让高主任给赶了出去。
“你个姓高的,你不觉得好死!你不给我工资!”
胖三婶在厂子门口气的跳脚,骂了半天。
门口的大爷听见后哼了一声,这就是个窝里横的,刚才高主任出来,胖三婶咋不敢吱声呢。
“别骂了,要骂进去骂。”
“要你管?!我乐意在这里骂!”
收发室大爷也不惯着胖三婶,直接拿起电话就要给办公室打去。
“喂,我是门卫,找高……”
胖三婶没听完后面的,直接夹着尾巴跑了。
她可不想被高主任听见,自己被村里所有人围攻。
处理完李二妞的事,顾晚晚和秦峰开始给中层开会。
“新厂的招聘机制,和老厂一样,都要改革,工人要一直招聘,不能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秦峰语气相当严厉,虽然没有说对几个中层下手,但也是变相的告诉别人,再发生类似的事件,全部开除。
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除了要求新厂加强管理,还说了奶茶粉生产的事情。
开完会,几人回到各自岗位,只有孙鹏看着秦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这么看我干嘛?这钱该扣。”
“那个秦厂长……我说的不是扣的奖金……”
“那是什么?”
“你说给工人涨工资……”
“什么?风太大,我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