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锋长叹,蓝色的眸子中满是悲悯,“戾气缠身,心魔再现,若不及时处理,恐失了心智,白小友此次来,是为了菩提冰花吧。”
白紫苏点头,也不扭捏,“我的第二个条件就是进天山,菩提冰花对我很重要,我不能失去理智,起码目前不能。”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能倒下。
闻人锋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有些为难的说,“这,白小友,不是老夫不让你进,最近的天山变故多生,菩提冰花作为我族的圣物也不知所踪。”
“丢了?”白紫苏瞪大眼睛,白跑了。
“倒也不是。”闻人锋干咳了几声,有些心虚,“可以理解成它自己长腿跑了。”
白紫苏满脸写的你在逗我?一株药材,还能自己长腿?
“咳咳咳,这也是我们雪人一族的一大心患啊,天山崩塌,百草枯萎,圣物消失,幻境叠落,愁啊。”老人举杯对月,眼角感性的落下一滴泪,格外愁苦。
白紫苏:……
“倒也不必如此,您有什么事直说就可以。”白紫苏也是醉了,这是多大的事啊,让一族之长老飙戏飙成这样。
闻人锋的眼睛一下就亮了,搓着手往前凑了凑,“真哒?!”
白紫苏木着一张脸,“真的,求您正常。”
闻人锋哈哈大笑出声,重重一巴掌拍在闻人轩的肩膀上,“儿咂,你听到了吗,哈哈哈哈哈,困扰我雪人一族近万年的事终于要解决了,哈哈哈哈。”
正在打瞌睡却被重击的闻人轩:……
爹啊,这大半夜的,您正常一点啊。
“爹,您笑的小点声,娘还在睡呢,您要是把她老人家吵醒来,咱爷俩未来几天可都不好过了。”
闻人锋脸上的笑意一僵,声音特别诚实的低了两个度,“白小友,那个,咱们小声点哈,内人睡眠浅。”
白紫苏理解的点头,“本来就是紫苏夜深叨扰。”
“咳,白小友啊,实不相瞒,我们找你来就是为了天山的事,只要你解决了,菩提冰花我可以给你一,不,两株!”闻人锋一脸心疼的竖起两根手指头。
白紫苏偏头,“你们数万年没有解决的事,竟然敢把赌注放在我身上,也是大胆,不过,”她话锋一转,“我就喜欢这种信任,这件事,我接了。”
闻人锋看着少年自信的模样,有些发怔,半晌才笑出声,“我现在倒是真有些相信,你可以解决了。”
数十万年前外族人的一句言语,传了万年,得到了验证,又过了万年,等到了验证之人,也许,这就是因果。
白紫苏站起身来,夜风悄然拂过,粉色的衣袂在月光下闪着微光,“明日我会去天山,还请大长老替我隐瞒片刻。”
“你不想让他们知道?”闻人锋皱眉,这可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白紫苏嘴角微勾,“本就是我的事,为什么要连累他们,同甘共苦也不是这么个苦法,好了,大长老,第三件事等我回来再聊,先走了。”
少年踏着月色而去,那么瘦,又那么傲。
“你去安排吧。”闻人锋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在她离开这几日,她的朋友不能出任何差错。”
闻人轩点头,“孩儿明白,无论成功与否,白姑娘永远是我雪人一族的贵客。”
小老头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天命总要把重担压在一个孩子身上。
天之骄子,呵,天之骄子哪有那么好当的,活下来的,才是世人眼里的天之骄子,名门翘楚。
……
黎明破晓,天地间还残留着雪夜的清冷,第一缕阳光挣脱了厚重云层的束缚,穿过层层叠叠的冰雪,细碎地倾洒而下。
那暖金色的光,像是一层轻柔的薄纱,悄然落在少年瓷白的脸上,白紫苏静静地躺在床榻上,缓缓睁开眼睛,眼眸中是少有的清明。
“天亮了啊……”
白紫苏轻叹,迟早要面对的,前世的自己,现在的自己,不堪的自己,意气风发的自己,以及一无所有的自己。
“紫苏,你去哪里?”
果然,一拉开门,就看到了勤劳练刀的陈言,一招一式标准而有力。
白紫苏抬起笑脸,狗腿的上前抱住她的胳膊,“阿言~真讨厌,那大长老大早上的给我传音,说是要去商讨昨天那件事的细节。”
“这么早?”陈言有些不解,现在顶多才卯时,雪人一族都这个点谈事儿吗?
“啊对,老人家嘛,觉少。”白紫苏摸了摸鼻子,一脸自信。
对不起喽,大长老,这个锅你先背着吧。
陈言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白紫苏成功蒙混过关,还不忘嘱咐道,“阿言,我今天回来的可能有点迟,你们先用膳,不用等我。”
陈言再次点头,只是在一次,她轻声说了一句,“平安归来,我们等你吃饭。”
白紫苏刚刚转身,正准备抬脚离开,听到此话步子猛地一顿,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扯住。
刹那间,一股酸涩的情绪毫无征兆地涌上鼻尖,紧接着,眼眶也微微发热,眼睛不受控制地泛起一层雾气,但她只是抬起手背,在眼睛上胡乱抹了几把,动作带着几分仓促。
而后扯着嗓子大声回道:“知道啦。”
声音里刻意带着几分爽朗,试图掩盖住那微微的哽咽,不想让旁人瞧出她内心的波澜。
不要回头了,她怕舍不得,有些事心里知道就好了。
在她走后,其余人也从各个地方冒出头来,默默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他们都不是傻子,只是为了某一个人,甘愿当傻子。
“她会安全归来的,对吧。”冷弦思眼眶通红,嘴唇止不住的颤抖,为什么每一次都要她扛,这不公平。
温清然点头,“会的,紫苏这个人你还不知道吗,她从来不做没有把握之事。”
可是,无人知她的把握从哪里来,少年藏在身后的手在微微颤抖,表面上却依旧淡定,他是老大哥,不能先露怯。
苍屿阔不说话,蹲在地上摆弄他那些铜钱,放的乱七八糟的,他在一次次的演算,试图改变既定的结果。
“够了,苍屿阔!”梵音看着他嘴角渗出来的鲜血皱眉,一把把他拉起来,“那可是白老大,怎么可能会出事,少摆弄你那些没用的了。”
少年眼眶赤红,“可是,和尚,我算了十次,每一次都是大凶……我没有办法了,没有办法……”
梵音眉头狠狠一皱,直截了当的把人敲晕了过去,扛在肩上,“我先送他回去休息。”
大凶,两个字的尾声留在了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