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建珍带着他们,又走了很远,才看到一片路灯。
“到了,这是我们宿舍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红英听见沈建珍松了口气的声音。
路修的很宽,两边都是大树,也都是沈建珍说的那个什么球悬铃木。就是不知道这些,是不是也是蒋光头那会种的了。
路的两边,是宿舍。左边两排,右边三排。
左边的楼有五层高,右边的是三层。
张红英指着五层的那栋楼说:“这是女生宿舍楼,其他的是男生宿舍楼。”
又指了指边上:“那边是研究生住的宿舍楼。他们的楼最好了,从窗口就能摘到核桃。”
张红英笑起来,不愧是沈建珍,宿舍好不好,就看能不能吃到好东西。
沈建珍还说:“你还别说,这个核桃叫长白山核桃,比外面卖的核桃油多,还脆,还没有那种涩味。
我还是下课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地上捡核桃,才知道这个能吃的。
我们宿舍的门,都被我挤核桃挤松了。”
沈建兴灵魂发问:“姐姐,你这么爱吃,当时为什么不去考食品专业?”
沈建珍懊恼:“那我也不知道食品专业可以做吃的啊。做好了还可以吃。
我们填志愿的时候,拿到的那个资料,跟报纸一样,就写了什么学校,什么专业招生,去年录取是多少分。
还有科目成绩要求。
我填志愿是瞎填的。”
张红英听在耳朵里,却有了个新想法。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找一下我们班男生借宿。”
路灯昏黄,寒风萧瑟。南京的气温比苏州低不少,再加上过年期间人类活动少,背阴处积了很多雪。
苏州也下雪,但是多半一两天就化干净了。到了后来,雪还没落地就化了。
没等多久,男生宿舍楼里抖抖索嗦的出来两个男生。
个子都不高,一个看起来跟张红英差不多,一米六出头,一个看起来只到那个人肩膀。估计一米四出头。
“建兴,红星,你们俩过来。”沈建珍招招手。
沈建兴和张红星就都过去了。
“这个叫林震宇,这个叫范斯文,都是我的同学,”沈建珍介绍道:“这个是我弟弟,叫沈建兴。那个是我好朋友的弟弟,叫张红星。
这几天他们就麻烦你们了,回头我请你们吃饭。”
个子高一点的林震宇看了眼张红英,才对沈建珍道:“行,两个弟弟就交给我们吧!
天怪冷的,我们先上去了。”
然后四个人就进楼了。
沈建珍反过身了,挎住张红英胳膊:“走,我们也回宿舍。早知道要来学校,我就给他们带点特产了。
我还担心出去玩带东西不方便,什么都没买。”
张红英就跟着往宿舍楼走。
女生宿舍有五层,但是沈建珍住二层。
进门就是一个大玻璃,玻璃后坐着一个年轻小伙。长的还挺帅的。
看见有人进来,那人抬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张红英上了楼,才好奇的问:“怎么弄个男的看女生宿舍?”
沈建珍笑道:“女生宿舍楼那么多人,一个宿舍住七个人,一层就快两百人。一共五层,上千女生呢。有点什么事,随便喊一声,大家就都出来了。没人敢干坏事的。”
张红英又问:“那看宿舍能有多少钱啊,大小伙子干这个能养家糊口?”
沈建珍已经拿出钥匙打开宿舍门,闻言指指墙上挂的电话机,说道:“我们宿舍楼只有一个电话,是总机。
如果有人打电话过来,他就会呼叫那个宿舍。
接一次电话给他三毛钱,加起来也不少呢。”
张红英突然道:“那如果看宿舍的同时,再弄个电饭煲煮茶叶蛋卖,或者煮泡面,还能再赚一点。”
沈建珍笑出来:“你好厉害!
楼下有个地方出租煤气的,用他们的煤气烧一个菜一块钱。
你的想法是行得通的。”
女生留校过年的少,整栋楼可能就十几个。沈建珍打开被褥:“好凉!如果不是你也来了,我都不敢在宿舍待。”
张红英摸了摸被子,又冷又硬:“这可怎么睡啊,冻死人。”
沈建珍建议:“在这边睡觉不能像老家睡觉那么脱的只是棉毛衫棉毛裤那么睡。
你只能先脱掉最外层的外套,穿着毛衣进被窝。等到被窝暖起来了,再一层层脱掉衣服。”
“有没有热水泡泡脚?”张红英感觉血管里流的不是血,是冰渣子。
“寒假没什么人,开水房和澡堂估计都没开。
我们宿舍大家合起来十五块钱买了个电炉,我试试看能不能烧水。
但是如果不小心把保险丝烧了,我们就只能摸黑睡觉了……”
沈建珍悉悉索索的找电炉。
宿舍里有没有烧水的壶,她拿搪瓷盆去水房接了一盆水,在电热丝上加热。
“这可是我吃饭的饭盆。希望它不要烧坏了。”沈建珍嘀嘀咕咕:“没想到放假的时候在学校待着这么不方便。”
一张水票一毛钱,可以提一壶开水,洗一次澡一张澡票是五毛钱。自己烧水的代价,万一烧掉保险丝,一块钱。
沈建珍花了好半天才把水弄热,倒在脚盆里:“赶紧泡赶紧泡。要不一会就凉了。”
张红英把冰凉的脚放进脚盆,这才感觉到有了一丝暖气。
两个人泡过脚上床,沈建珍说:“学校发的被子是两床,一床厚的一床薄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跟别人挨着,我们俩一人一床,然后我把上铺的厚被子拿下来搭着。我们俩关系好,用她被子,不挨着身体,她不会介意的。
而且她男朋友在外面租房子住,有洗衣机,要洗被子也方便。”
张红英也没说啥,这会条件不好,到了冬天人很少洗澡。很多地方没有热水,空气温度又很低。好不容易洗个澡,又没有电吹风,一出门头发都结冰了。
所以很多人为了怕被子盖的太脏拆洗麻烦,还特意在被子的两头又缝了两块布,叫“被横。”
脏了,就拆洗这两块被横就行了。
大部分人的被横一冬天拆洗两三次,都睡的发黑的。
不过听说有人在外面租房子,张红英的念头就更强烈了:“阿珍,你说,我能不能也来读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