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他还跟我客气。”
梁所遇看着侧面镜,靳越的身影在车子拐弯后消失。
连灿把靠背往后调了点,眯眼看开车的人,“在瑞士,赵嘉明说你乐于助人,今天我真信了。”
梁所遇目视前方认真观察路况,“看你俩站那儿聊那么认真,我寻思你们车上继续,别断了兴致。”
车内醋意弥漫,副驾驶的人忍住笑意,“原来如此,可不说您是好人呢。”
前方路口红灯。
梁所遇唇边勾起弧度,眼睛似笑非笑看副驾驶的姑娘,道:“说话就说话,手摸他干嘛,没地儿放?”
“不是,谁摸了!”连灿直起腰反驳,不能白白受这污蔑。
梁所遇手机一扔,脚上油门一踩恢复行驶。
连灿接住他扔过来的手机,眼睛一瞪,“不是,你还偷拍。”
“删了,放那膈应。”
“这哪有摸,很明显是… 明显是老师疏导学生。”连灿看完认真执行他的指令删了图。
“我不舒服,以后不能这样。”梁所遇给的信息很明确。
“遵命!梁sir!”连灿双目坚毅,中气十足。
梁所遇看了一眼,那小样跟黑猫警长一样,眉间释出笑意。
“不是,你怎么趁我睡着拍丑照,这张什么东西,脸让挤了一样。”
连灿才往旁边划了几下,就出现她的高清丑图,还没来得及处理,手机就被旁边的手夺回。
“什么审美。”梁所遇显然不认可她的评价。
有天早上醒来看见她还在酣睡,眼罩被她睡在了一边,手臂挡在眼部。
那样子恬静可爱,就留存一刻。
“给你查看一张图的权利,允许你看其他了吗。”
连灿瘪嘴:“小气。”
梁所遇还会在纽约待最后一天,明天一结束,他又得启程了。
这个夜晚的每一秒接触都眷恋热烈。
他们不舍的注视、抚摸,把对方看到骨子里。
直到无法支配身体的状态,眸光泛起水雾,眼皮渐渐微阖。
两具火山灼热难耐,岩浆汇聚,四处奔走,拼命寻找喷口和裂缝,等待爆发。
情欲融化成密汗在肌肤上薄薄一层,沸腾的细胞和神经在体内狂跳,随着喉间娇软的声音逐渐向外释放蔓延。
也许是这个夜晚太容易让人沉醉,等连灿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是好一会儿,她窘迫地咬着指节堵嘴。
被梁所遇阻止,他双目充盈,青筋在绯色的皮肤上格外明显。
他握住她的指节轻吻,俯下头到耳边,“连灿宝宝,我喜欢听。”
这个夜晚太享受,漫长又短暂,快乐后将会寂寞。
相拥时,连灿吻着他眼角的泪痕,“你怎么有一滴泪。”
“不是。”
“哦。”她摸他的脸颊,很烫。
“辛苦你了梁所遇,总是你两头跑,我都没去找你。”
他做的这些连灿都看在眼里,来这边要陪她还要跟着时差处理国内的事务,他很辛苦,但一句抱怨也没吐露过。
梁所遇温热的指腹顺着她的眉骨轻抚,“不用想这些,今年对你很重要,你不能决定时间但我可以,等明年稳定下来,你补偿我。”
连灿点点头:“好!”
她的手掌在他胸前待着,忽然抓了两下,“你这个身材刚刚好,好好保持,不能再练了。”
…
梁所遇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反驳什么。
“你说我的可以练大吗?我看有些男性健身达人胸比女人还大。”她低头看了眼自己。
抬起眼皮看见梁所遇的视线也跟了过来,她慌忙一手捂自己一手捂他的眼,“你看什么呢色狼。”
“你看我的时候我可没这么说你。”梁所遇喉咙干涩,一个翻身把她两只手桎梏在脑袋两侧,“我可以帮你练。”
“你嫌我小!”
“没有,刚刚好。”他贴近她的脸颊,落下一吻,“这不是你自己问的吗。”
连灿肩部轻颤,大胆地看着他,“梁所遇,我还想…”
“我也是。”他堵住她的话。
中午,连灿陪梁所遇和这边的团队见完重要客户,去高尔夫球场打球。
他说来这边几天难得今天光线好,适合调整技术。
连灿还以为适合教她呢。
回程时沿着Verrazano-Narrows bridge和278号州际公路行驶,正好快到黄昏。
车子从桥上经过,天边隐隐橙色,给纽约湾和海滩洒下浪漫温柔。
梁所遇从车子驶进桥面时,就一直给连灿介绍这座桥的历史。
他看到一些有意义的建筑,总有这个习惯,不自觉就开始叙述背景、结构、风格美学、技术安全、可持续性…
诸如此类,详尽不已。
连灿收起手机观赏这座桥,已经很旧,没有他的讲解,她不会觉得有任何特别。
“知道啦,1964年完工,是当时全世界最长的悬索桥,对世界桥梁设计具有重要影响和意义。”
梁所遇意外地望着她,她看起来有点意见,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老毛病犯了,闭了嘴。
不过该说的也说完了。
“没咱港珠澳大桥气派!”
梁所遇:“这都不是一个世纪的东西。”
车载播放器里正在播放莫扎特奏鸣曲K331第一乐章,无虑、纯净。很适合现在置身的景色。
连灿看他还回嘴,眼神邪恶一挑,“你知道现在播放的这首奏鸣曲的结构吗,每个乐章呈示部、展开部、再现部分别是哪些。”
“还有尾声,动机是什么,调式调性怎么变化,和声之间如何发展…”
“梁所遇,以后我们听音乐,我都先在你旁边做一套曲式分析好不好,我必定也像你现在这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连灿抱着胳膊,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噼里啪啦说一通。
梁所遇哑口无言,笑:“是我多嘴,音乐听就成了。”
“风景这么好,全被你打扰了。”连灿本来想拍个桥面行驶中远处金光闪闪的海湾视频,背景音全是他的话。
“怪我怪我,光注意这桥,以后这习惯我尽量改。”
她贴心道:“我喜欢你给我讲解,只是下次别过于详细就行。”
“一定!”他笃定点头。
她眸子闪烁,凑近:“那你补偿我,都没拍到海湾。”
“行,你说怎么补偿。”
“陪我坐摩天轮,我们现在过去应该可以赶上夕阳,高空拍出来一定很壮美。”
连灿兴奋的给他指远处缓缓转动的大圆圈。
梁所遇看了眼当即答应,一脚油到了摩天轮底下。
连灿看看天空和手机里显示的落日时间,赶的正是时候,拿着票很是兴奋。
忍不住感叹:“太划算了,这么便宜能坐二十分钟。”
“你坐过吗?”
梁所遇摇头,“你呢?”
“我也没有坐过。”
他摸摸她的头笑:“咱俩第一次。”
连灿看着日落方向,“一会儿到达最高点,我们就在夕阳下接吻,然后拍张照片。”
梁所遇笑着晃晃手里的相机表示同意,牵着她走进粉色的座舱。
摩天轮缓缓上升。
她好奇的看周围景色,激动难掩。
座舱上升了没几米,趴在窗边的姑娘敛起兴奋,张扬的眼睛慢慢失去神采。
望着地面逐渐变小的建筑,她的心莫名紧张,神色凝重地转移视线到舱内。
座舱轻微晃动,在高空越发明显。
连灿的身体从边缘怯生生挪到中间,坐的端端正正,还有点儿怂。
对侧的梁所遇察觉到不对劲,起身坐到她身边,座舱随着他的移动晃动,吓得连灿赶紧抓住他,“你别乱动啊!”
“你恐高?”他担忧问,把她搂在怀里,她的手心全是汗。
“我没去过这种高的地方,我不想坐了我想下去。”
这四面全是玻璃的小空间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浑身发软。
梁所遇看了看时间,遗憾开口:“这才过了五分钟。”期间一直给予抚慰。
连灿想象的浪漫变成凌迟,一点点遭受折磨,这二十分钟比二十小时还漫长。
“你能不能让它停下?我们不坐了。”连灿睁着无辜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又赶紧把头埋回去。
“停下也得这么绕回去,别怕,我在你身边,你别睁眼,想象我们还在高尔夫球场。”
连灿只好点点头。
梁所遇搂着她给她讲现在到了哪,太阳落到什么位置,有哪些鸟群飞过,能看到哪些远处的建筑。
被他的话转移注意力,连灿的心渐渐平静了一点。
到最高点往下走时,落日洒满视线内整片天空,一簇簇披着霞光的云缓缓右移,远处的海湾波光粼粼一片橘黄。
“连灿,落日,这是最美的时刻。”
“去他的落日!”
梁所遇看着怀里这只受了惊吓的“鸵鸟”没忍住。这姑娘上来前欢欣雀跃,还扬言要在落日下接吻呢。
他搂着连灿,拿起相机拍下远处的画面,姿势略显局促,又对着自己和怀里的姑娘来了一张。
摩天轮慢慢下落,跟着夕阳一起。
等连灿到达低点睁眼,天空早已泛起深蓝,眼泪不自觉流了出来,梁所遇措手不及。
“我拍了照片,你看,没关系,下次我们再找其他地方。”
她摇摇头:“我只是有点儿舍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