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上午,王尚友都在哄着长海。他琢磨了一宿,感觉这次出差事儿太多。
“长海开枪杀了人,斗黑瞎子差点没命,再加上自己在他手里的把柄。那件事儿回去后让自己媳妇知道了不得要了自己大半条命呀,就是自己的小棉袄抗美知道了,也得变成全是窟窿的跨栏背心”
王尚友一边哄着长海,一边旁敲侧击的告诉他回去后啥话能说,啥话不能说。
结果给长海一上午“扬巴的”让王尚友都想掐死他。
中午火车头跟他们的车厢,调转过来,接上列车,下午两点准时出发。
一路上所有人都心情舒畅,因为终于要回家了。
长海坐在一边在一张纸上写着,到了哈城想要买的东西,之前在家里的时候,兜里攒的钱跟他妈给的,基本上都花的差不多了。这次卖黑瞎子,他们爷俩一人分了四百。他可要多整点好吃好喝的。
“啊!那个!小海呀!”王尚友一脸不自在的跟长海搭着话。
“咋啦?师傅”
“那个!卖黑瞎子的钱是吧,啊!你回去准备交给你妈多少?”王尚友终于露出了老狐狸尾巴。
长海一听“这是怕我跟我妈说了,我妈在跟我师娘说。老东西,让你每天上下班不让我跟抗美一起走。”
长海很自然的脱口而出“我准备在哈城买些特产,回头剩下的都交给我妈,我可得让我妈给我攒着,回头我好娶抗美用”
王尚友脑袋瓜子都冒白烟啦“这小瘪犊子,这是跟谁学的,要不舍财,要不舍闺女。唉!算了,闺女大了,自己还能拦着呀!再说自己不也看好两个孩子吗?只不过小棉袄就这么让他穿走,心里不得劲儿而已,还是钱放在兜里安心呀,以后抽点烟,喝点酒啥的,不至于让媳妇卡着”
王尚友想明白后跟长海说“娶抗美花几个钱,到时候抗美还有陪嫁呢。我跟你说男人兜里得留点过河儿钱,再说了你现在跟抗美出去,兜比脸还干净,是不是不太好。打比方说,那天你跟抗美一起下班,抗美要吃个小吃零食啥的是不是?”
长海一听,心里这个乐呀“老逼登,终于把你拿下了。再让你跟我和抗美一起走的时候横扒拉竖挡的。服不服?”
长海也不逗他啦,于是顺着他说“还是师傅你说的对,不愧是过来人,这么办吧,你给我师娘多少钱,我就给我妈多少。我保证不说出去”
“好孩子!师傅没白疼你,我准备给你师娘二百五十块钱,你看咋样?”王尚友高兴的说。
长海心想“你看你给的这个数!说你不是二百五都没人信!”长海不打哏儿的就一个字“行”
火车拖着长长的车厢在一片白茫茫的林海里穿行,覆盖在一堆堆木材上面的积雪,扬起一片雾蒙蒙尘雪,车头喷着白气,不时的呜呜呜的叫着。整个列车就像一条巨龙在在片片白色的云中舞动着,嘶吼着。
将近晚上十二点,列车到达哈城编组站,王尚友带着长海跟站里的保卫交接一下。爷俩就回去睡觉了,明天他们有一整天的时间去逛逛东北“小巴黎”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王尚友在长海的催促下,不情愿的领着他吃了顿早餐。
爷俩直奔中央大街,在王尚友一顿目瞪口呆的眼神里,就看着长海一顿神操作。
这货先是找了个黑市,拿着他攒的全国粮票换了一堆哈城本地的肉票,粮票还有单位的福利票,王尚友一看也跟着他一起换了。然后爷俩这顿采购呀。“红肠,松仁小肚,列巴,糖块,还有二十个根奶油雪糕”
王尚友也不管了,长海买啥他就买啥。最后爷俩一人拎着能有二十多斤的东西喜滋滋的回到了车上。
“瘪犊子玩意儿,你跟我说你是咋找到的去跟人家换票的?”王尚友回到车上就问长海。
“就是上次呗,我上次去买东西咱们外地人可以买一定数量的食品,并且不用票,我装着挺着急,想多买点,后来哪个售货员小声的告诉我的。就这么简单!”长海显摆的说着。
王尚友听完,心里想着“真是他于振山的种呀,不当侦察兵都可惜了啦。对了要不要鼓动他参军得啦,回头闺女还能在家多稀罕几年。还是算了吧,自己媳妇那关就过不去!”
王尚友问他“这回全国粮票都祸祸没了吧?我的反正是都换没了,你看咱们到沈阳咋去吃鹿鸣春。”王尚友一脸小得意的说着。
然后就看长海跟变魔术一样,掏出来一把全国粮票,扬了扬手说“那天我们在厕所里扒孙小欠裤子的时候,我用几张特供的乙级烟票跟几张乙级酒票把凯哥,小欠还有解放哥的全国粮票都给换过来啦。等到了沈阳,您花钱我出粮票,回头您在给我”
这给王尚友气的“死崽子,我给你个基巴,草!玩意儿不能给他,我还有用,妈的有这特供的票不知道孝敬我,便宜了那帮子小犊子啦。”
王尚友搓着脸,一点都不想跟这个倒反天罡的玩意儿说一个字。
这一路上最后还是长海许诺给他弄几张特供票,王尚友才露出笑模样。
第二天一早不到五点,列车发车,将近十个小时后到达沈阳苏家屯编组站。
王尚友还是例行公事交接工作后就在长海生拉死拽下,不情愿的坐公交车去了市里。
爷俩到了鹿鸣春饭店。这是沈阳很着名的馆子,历史也很长,83年首届烹饪大赛的冠军,被誉为“中国食神”的刘敬贤大师就是鹿鸣春的经理。
长海也没客气直接点菜“鹿鸣香鸡,溜肝尖,九转大肠,干炸丸子,锅包肉,干烧鱼”还没忘了给他他师傅来了一瓶“双沟大曲”
给王尚友气的直嘬牙花子。倒不是能花多少钱,花多少也是给徒弟兼干儿子,兼女婿花的,关键是这小子太气人啦。这么多能吃完吗?这是想祸祸死我呀!
“小瘪犊子,点这些能吃完吗?”王尚友拦着他说。
“再来个葱烧海参”长海张嘴就喊。
这给王尚友吓的,赶紧说“不要海参,不要海参”
长海看着他师傅直乐。笑着跟他师傅说“我这不是想孝敬孝敬您吗!好容易吃一次,再想吃不知道那年那月了,再说了咱们还得吃两顿饭回家,打包回车上吃呗,您还能跟大头叔喝一顿。”长海一边说一边从挎兜里掏出三个饭盒。
王尚友无语了,菜上来后,这爷俩跟挣命一样,筷子都抡飞了。
吃完饭,长海借着尿道去把账给结了,一共花了十一块钱。
回到桌子上,把剩下的菜打包好,拎着菜,拉着王尚友就跑。
跑出去没多远,就被王尚友给拽住了。上去就是一脚并且骂到“瘪犊子玩意儿,我真跟你丢不起那人,咱们又不是吃不起,你咋能干出这种事儿。”
说完,回身就去饭店付钱去了,长海也不管,就在原地等他。
没一会儿,就看王尚友一脸堆笑的一边用手指着他一边朝他走过来。
“你个小瘪犊子玩意,我早晚死你手里!你咋不告诉我呢?给你这是饭钱”王尚友一边说一边把钱递给他。
“师傅,这回就算我孝敬您啦,您以后也不能带我出车了。我就寻思请您一回”长海诚恳的说着。
王尚友拍着他的肩膀欣慰着,突然一脸后悔的说“哪个葱烧海参可惜了”
得!又把长海给气到了。长海扒拉开搭在他肩膀的手说“洗澡还是得您请我,咱俩分道扬镳不能可着我一人祸祸”
王尚友毫不在乎的搂着徒弟说“走!今天让师傅好好给你搓搓,我搓不掉你两层皮算你长得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