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总,小的这是小本生意,八路军不是说只收一次税吗?”
狗腿子大眼一瞪道:
“八路是八路,老子们是阳城抗日救国联军,国府军,八路算个屁。”
“少他娘废话,赶紧交钱,否则把人当汉奸办了!”
沈振华记得镇上并没有国府军,估计是几个溃兵或者会道门武装,之前因为统一战线的原因并没有收拾他们;
后面一直忙着打仗,使得镇上还存在另一个政府和武装,这也是敌后常见的政治生态,双方都有一个政府,互不干涉。
沈振华看他们的作派大体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这个问题还不是那么好处理,所以他并有出手阻挡,而是静静的看着。
老板一听要把他当汉奸办了,只得求饶,花钱免灾。
这些人拿到钱后又吆五喝六的去了另一家摊位,看来这已经是常态。
待到这些人走远,沈振华结账的时候才问起老板:
“老板,这些都是什么人?他们经常来收税吗?”
老板警惕地望了一圈后说道:
“都是镇上何家民团的人,镇长是何家的女婿,他们隔三差五的就来收钱,说是抗战税;
鬼子一来,他们跑得比谁都快。”
“唉,鬼子在的时候他们收打八路税,八路一来他们摇身一变又成政府的了,都是要钱,这生意难做啊!”
“老板,那八路军也向你们收税吗?”
老板摇了摇头道:
“还没见收过,像老汉这样的小摊八路军是不收税的,听说他们只收有铺面的,而且只收一次。”
沈振华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岳仲平的镇政府看来还知道区别对待,小摊小贩都是小本经营,不应该收。
沈振华付完钱后就离开了,他已经没有了逛街的心思,果然存在灯下黑,光顾着打仗是不行的;
青龙镇果然存在毒瘤,不割掉这些毒瘤,发展无从谈起,他决定先去找岳仲平。
“教导员,这些个地痞流氓欺负老乡,怎么不让我去收拾了他们?”
憋了好久的铁柱终于忍不住向老沈发难,他就是一个直肠子,对沈振华的不满都挂在了脸上。
沈振华也不生气,只是说道:
“这只是几个小喽啰,要收拾他们就连根拔起,我们先去镇政府。”
铁柱虽然是直肠子,但他不傻,教导员这是要动真格了,顿时兴奋地说道:
“早就该收拾这些个家伙了,有八路军在,谁也别想欺负老乡。”
沈振华带着铁柱直奔镇政府而去,现在的青龙镇事实上是存在两个政府的;
别的根据地怎么样他管不着,青龙镇只能有一个声音,有本事他们也去跟鬼子死磕。
在见岳仲平后他就直接发难,问他是否知道阳城抗日救国联军的事,岳仲平回答道:
“这个抗日救国联军就是一个草台班子,是由何家发起的,联合十几家商人组建的民团武装;
国府那边给了他们一纸任命,听说鬼子来的时候也给过他们任命书,协助伪军控制青龙镇,但这个我们没有证据。”
沈振华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这在敌后不少见,有的甚至还有八路军的任命,三头摇摆。
“这些人在镇上乱收税的事你知道吗?”
沈振华寒着脸问道,岳仲平已经感受到老沈话语中的不满,连忙解释道:
“我有找他们交涉过,他们拿出国府的任命书来搪塞,根本不把八路军放在眼里;
考虑到统一战线的问题没有跟他们强硬,后来又遇到鬼子扫荡——”
沈振华冷哼一声道:
“这都是借口!你们就是怕麻烦。”
岳仲平心中有愧,无话可说,但统一战线的确是他们头上的紧箍咒。
沈振华知道这是历史产物,也怪不得岳仲平,于是语气放缓些说道:
“同志哥,要想想办法,你自己想不出也要报告给营部,不能装看不见。”
“他不是还有一层日伪的身份嘛,就在上面做文章。
弄不了国府军,难道还弄不了汉奸伪政权?”
岳仲平眼前一亮,随之又紧绷眉头说道:
“这证据不好拿到,给我一些时间。”
岳仲平还是太老实,沈振华只好自己来做这个恶人,继续说道:
“我们没有时间,鬼子也不会给我们时间,非常时期要用非常手段。
既然他们夹起了狐狸尾巴,那就想办法让他们露出来,引蛇出洞!”
岳仲平一脸懵逼,沈振华就凑近跟他嘀咕了几句,然后就听到岳仲平说:
“这样也能成?会不会给组织添麻烦?”
沈振华不屑地说道:
“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只要证据确凿,扫除汉奸卖国贼不仅不会破坏统一战线,渝中还得给我们发嘉奖电。”
岳仲平重重一点头道:
“干了!
我早就看这群两面三刀的家伙不顺眼,欺负老百姓也就算了,还投靠鬼子,不收拾他们不足以平民愤。”
接着两人就凑在一起商量阴人的细节,声音越来越小,生怕别人听到。
虽然周边没有别人,但老沈的保密意识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数日后,何家
何耀文正躺在摇摇椅上哼着戏文,一只贼手搭在七姨太滑嫩的大腿上来回的揉搓,而女人则用一双粉拳给他捶肩膀,小日子过的逍遥。
一旁的管家在向他汇报一些要事,镇上最大的粮店就是何家开的,几乎垄断了青龙镇的粮食买卖。
“老爷,八路军正在大量放出平价粮食,这些都是从镇上那些穷鬼手中收购的;
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派人秘密吃进,要不了多久,何家就能囤下大量的粮食。”
何耀文点了点头道:
“这远远不够!”
“要多找一些穷鬼去吃进,我们加价一成回收他们的,有多少要多少;
今年日本人在乡下扫荡时破坏了大量的庄稼,粮食减产是必然的。
只要何家收购了八成以上的余粮,等到镇上缺粮之日,卖什么价位不都是何家说了算?”
待到管家离开后,何耀文大儿子何金生这才插过话说道:
“父亲,今年是八路军推行了减租减息的第一个夏收,就算有部分减产,那些泥腿子手中的粮食都要比往年多;
镇上粮价一旦拉高,泥腿子手中富余的粮食就可能全部涌入镇上,届时粮价又会被打下来。”
“如果是这样,何家可就白忙活了!”
何耀文冷笑一声道:
“那就有多少就吃进多少,把眼光放长远一些;
现在是乱世,乱世最值钱的就是粮食,青龙镇不可能每年都风调雨顺。
况且我们还可以高价卖给日本人!”
“父亲,这要是让八路军知道了有可能给何家带来杀身之祸,可别忘了黄家的教训。”
何耀文满不在乎的说道:
“怕什么,何家岂是黄家能比的?
我可是国府军亲封的中校团长,给八路军十个胆也不敢动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