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离开农舍,此时离天亮还早,虽然能远远看见灯火通明的幽都城,但郊外夜景却是浓如泼墨。
附近的树林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偶尔传出几声鸦叫,让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越发显得诡异可怖。
我悄悄释放了钩蛇绣纹,它窸窸窣窣地钻进草丛,然后很快在树林里消失。
这是种尾巴会分叉的巨型蟒蛇,凶猛好斗且带剧毒,而且胃口奇大,能食人也能生吞牛马。
钩蛇进了树林,很快便将这里搅成一锅粥,群鸟哗啦啦惊飞,天空中刹时多了许多红彤彤的透着阴气的眼睛。
月神鸦喜欢登高远眺,也喜欢聚群,所以很容易寻找。
但是我躲在草丛里观察了半天,发现都是体形普通的乌鸦,最大的也不过两尺有余,根本不适合拿来当坐骑。
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能乘坐的月神鸦十分罕见,正常情况下应该也不会歇息在这种地方,之所以让钩蛇在这里试探,不过是带了丝侥幸心理而已。
看来还是不能偷懒,需得到距离幽都更近的地方去找才行。
正当我准备收回钩蛇时,树林里却突然传来咔嚓咔嚓的巨响。
钩蛇动作飞快地从树林里钻出来,鳞片在黑暗中散发着幽蓝的光。
在它身后,则紧跟着一只巨型乌鸦,通体黢黑,只有颈边和脑门上长了几根会发光的金色羽毛。
眼睛是红彤彤的,宛如两个大红灯笼,张开双翅从林中飞出,宛如一头扑面而来的巨兽,这压迫感简直强到逆天!
我先是一惊,随即欣喜起来,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竟然当真遇到个狠角色!
它非但不怕钩蛇,反而率先展开攻击,利用俯冲之力,将钩蛇生生逼出了树林。
钩蛇恼羞成怒,扬起分叉的尾巴,狠狠甩向大乌鸦。
大乌鸦灵活地躲避着,并在空中盘旋,伺机发出凶悍的二次攻击。
它的身影就像一道无形的闪电,尖锐的喙如同匕首直刺钩蛇的七寸,撞上钩蛇的鳞片时,带出一片吱吱的火花。
一鸟一蛇在开阔的草地上,展开了越发激烈的战斗。
这种情况下,显然对钩蛇很不利。
但对方却机警地守住树林,丝毫不让钩蛇再进一步。
很快,钩蛇身上便受了几处伤,鳞片被月神鸦啄落得七零八落。
我见状不妙,立刻将其召回。
大乌鸦获胜后,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上空盘旋转起了圈。
为防止对方离开,我又立刻放出凤凰绣纹。
凤凰带着绚丽的光,如熊熊火焰直冲大乌鸦。
大乌鸦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越战越勇。
凤凰也被激起了斗志,周身光芒大盛,口中还往外喷出巨大火球。
两只巨型鸟兽你来我往地交战着,羽毛尘土漫天飞舞,一时间竟难分高下。
不过动静着实有些大,我担心会引来别人注意,于是趁凤凰贴地转身时,一个翻身上了凤凰的背。
大乌鸦像是没预料到会有人影出现,所以动作稍有凝滞,我抓住机会,直接抛出锁魂锁绣纹。
铁链宛如灵蛇,精准地攀附缠绕在对方身上。
大乌鸦奋力挣扎,却是徒劳无功,在凤凰的压制下,最终被强行按到了草地上。
“别动,越挣扎越紧,我没有恶意,只想让你捎带我们进一趟幽都。”我轻声说。
它仿佛听懂了,红通通的眼睛注视着我,不再作任何反抗。
这绝对是我见过最大的鸟!战斗力彪悍不说,而且还十分聪明。
我小心翼翼走过去,忍不住抚摸了下它的羽毛。
手感光滑又结实,它卧在草地上,身形简直壮得像座小山!
触碰过后,它喉咙中发出激动的声响,身体却不再像刚才那般紧绷。
“你能听懂我的话?可送我进城吗?”我问。
大乌鸦点点头,并将脖子温顺地垂下。
“好乖!”我又进一步抚摸了它的颈。
确保对方没有敌意后,我试探着收回了凤凰和锁魂链。
大乌鸦拍拍翅膀,却没有马上起身,而是用头不住地示意后背。
“我可以坐上去吗?”我问。
得到大乌鸦同意后,我最终坐上了鸦背。
“去那儿,亮着灯笼的农舍。”我指着远处说。
它拍拍翅膀,平稳又安静地飞了起来。
跟乘坐凤凰绣纹的感觉不同,它后背宽阔又壮实,再配上后背弧度起伏,感觉舒适又安全,更不用担心中途会掉下去!
几乎是眨眼间,我们便到了农舍外。
户主大姐听到动静,立刻出来察看。
看到我们后,整个人都僵在那儿不敢动了。
“天啊!虽然住在幽都城附近,但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这么近的看到月神鸦!这、这是你城里的那位亲戚找来的?对方肯定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她激动得自说自话。
我笑笑,也不多作解释。
小乞丐也瘸着腿走出来,看到月神鸦后同样显得十分震惊。
我跟大姐告别,直接抱着小乞丐上了鸦背。
等大乌鸦飞进云端后,小乞丐才结结巴巴地开口。
“鸦,哪、哪、哪来的?”他问。
“树林里打劫来的。”我说。
他盯着我,好半晌才敢伸手摸大乌鸦。
天色渐亮,当我向下俯瞰幽都城时,才发现天上居然也有鸦兵把守。
只是我们的大乌鸦飞得比较高,又巧妙利用云层躲避,居然把审查给略过去了……
“好聪明的乌鸦,如果是我的,那该有多好!”我忍不住感慨。
小乞丐闻言又忍不住看我,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月、月、神、鸦……”他吃力地说。
“我知道,这肯定是有主人的,我就幻想一下下而已。”我打断他。
这孩子说话太费劲了,我听着都觉得累!
此时天色微亮,街道上除了偶尔的巡卫之外,基本没有人影。
我告诉大乌鸦,让它找个隐蔽的地方落脚,别让人发现了。
它贯彻得很好,直接带着我们降落到了一处荒宅里。
“小乞丐,我只能帮你到这儿,剩下的路,你得自己走了。”我说。
他勉强站起来,用软绵绵毫无力道的手指,艰难地在我掌心写出两个字。
“无伤?”我疑惑。
“我的名字。”小乞丐冲我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