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嘉蹑手蹑脚地溜出房间，按响了斜对面房间的门铃。
过了两分钟，唐羽宁打开门，另一只手还在匆忙地梳理着头发，她神色惊讶：“边小姐？怎么了？”
边嘉双手合十，求问道：“抱歉打扰你睡觉了，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唐羽宁还没彻底从困倦中清醒，懵懵地侧过身，说：“啊？好啊……请进。”
阖上门，唐羽宁追问：“……您的睡衣怎么湿了？是房间漏水了吗？”
边嘉边走边打哈欠，说：“不是漏水，一言难尽，先睡吧。”
唐羽宁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棉质t恤递给边嘉，说：“这是干净的，不嫌弃的话，换件衣服再睡吧，湿漉漉的会不舒服。”
边嘉接过衣服，像看小天使一样看着唐羽宁：“太感谢你了，明天你想吃什么，都点！”
重新在干燥又温暖的被窝里躺下，边嘉很快又沉沉入睡。不知睡了多久，她和唐羽宁再次被一阵又响又急的拍门声吵醒。
两人面面相觑，边嘉安抚道：“你躺着吧，我去开门。”
徐望西面色铁青地站在门外，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出来。”
边嘉轻声带上门，站在走廊上嗔怪道：“当老板也不能半夜瞎折腾，不让员工好好睡觉。”
徐望西因湿发入睡，此刻炸着毛，怒目而视，眼尾还有一抹红：“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丢在房间里？”
边嘉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你把我睡衣和被褥都弄湿了，怎么睡？”
边嘉说着，径直往自己房间回，在徐望西进去前，“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过了半分钟，门又打开，徐望西的西装外套被她抛出来，扔在他肩膀上。
边嘉：“别闹了，回去吧。不陪睡。”
门再次在徐望西面前阖上，接着是门内挂上防盗链的声音。
徐望西：“……”
*
大概是这一次真的被边嘉气到了，直至仪式流程基本敲定，徐望西都没有出现过，只会通过手机回复一些工作上需要确认的信息。
太过风平浪静反而是一种反常。
边嘉怕徐望西又有什么坏主意在后面等着她，思来想去，决定适当缓和缓和关系。
于是，她主动拨通他的电话，但铃声响了足足一分钟，迟迟未接通。
就在她打算放弃时，对面突然接起，声音冷淡：“什么事？”
边嘉温和道：“今天有空过来吗？”
那端是漫长的沉默。
边嘉没办法，接着说：“想和你讨论一下订婚官宣的事情，这个环节的时间是空出来了，但具体的形式还要和你讨论一下，包括女方那边会不会到场？有没有什么诉求？”
“没有诉求，她不到场，留够时间即可，我亲自公布。”
说完果断地挂掉了电话。
“……这次这么生气吗……”边嘉举着手机，自言自语道。
“什么生气？”唐羽宁胳膊夹着文件夹，提着大兜小兜的美食踉踉跄跄地进了屋，“徐董生气了吗？我们有哪个环节做得不对吗？”
边嘉连忙放下手机，去接她手里的袋子。
经过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唐羽宁和边嘉关系渐渐亲密自在起来。
虽然唐羽宁还是会称“您”，喊她“边小姐”，但她解释说是防止喊顺嘴了，之后在徐董面前也这样喊。
边嘉和她一起摆盘，解释道：“没事，生我气呢，和工作没关系。啊……好香的小龙虾！”
唐羽宁坐下，递过去一个手套，试探性地问道：“您和徐董是男女朋友吗？”
边嘉看得出来，这个问题她想问很久了。
她干脆道：“不是。”
唐羽宁“啊”了一声， 神色愈发困惑起来。
边嘉套上手套，开始剥虾：“换我问你，徐望西怎么给你布置来看着我的任务的。”
唐羽宁老实回答：“就直接告诉我应该做什么，让我照做。”
边嘉问：“你没奇怪过，为什么好端端一个人就这么被他关起来吗？”
唐羽宁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以为……我以为你们是男女朋友关系，但徐董有商业联姻的对象，他怕对方伤害你，所以金屋藏娇。”
边嘉：“……你还挺会脑补。”
唐羽宁说：“因为徐董真的对您挺上心的，您的喜好和忌口，喜欢的颜色、布料，他都交代过。还有房间装扮、衣饰、书籍，甚至是洗护用品，都是徐董一样一样亲自挑的。”
边嘉低头剥着虾，一时无言。
从小到大，他何尝不是一直这样了解她，又控制她。
唐羽宁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压低声音说：“所以……徐董是爱而不得，强行……”
后面的词她不敢说，捂着嘴一脸震惊。
边嘉捏起一个虾放进她的碟子上，说：“不用脑补了，等下周仪式完我就可以离开了。你赶紧吃吧，一会儿全被我吃了。”
“没事，买了这么多盒呢。”
正说着，边嘉收到一条信息。
徐望西：【忘了说，这段时间超标的餐费从报酬里扣。】
边嘉：“……”
这屋里真的没有监听设备吗？
唐羽宁注意到她的脸色变化，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
“没事。”边嘉扣下手机，“接下来一周，我们吃点清淡的刮刮油吧？”
*
仪式当天，天未亮，边嘉便迫不及待地离开了酒店。
踩久了厚地毯，踩在石板路上，有格外踏实的感觉。
徐望西依旧没有出现，来接她去会场的车是集团的公务车，边嘉用布包揣着四座小雕塑，乐得清静。
会场布置高端优雅，一切如预期，她在现场做最后一遍彩排和流程确认，见到了一身高定西服、神色淡然的徐望西。
稍长的黑发整齐地梳在脑后，这次他又戴了一副框镜。
边嘉有一瞬怔愣，仿佛毕业舞会上的画面与此刻重叠。不过她很快调整回状态，认真严肃地和徐望西最后一遍确认发言稿。
主持人在台上妙语连珠，边嘉陪在徐望西身边，等着他出场。
一切都很顺利，只等两个小时后仪式结束，送所有嘉宾去宴席，谢熠就会来接她了。
她正想着，身旁的徐望西突然开口：“童童。”
边嘉下意识侧过脸去看他，他正盯着台上的主持人，目光炯炯，唇边含笑，轻言细语道：“不管等下发生了什么，你都要配合我。”
“什么？”边嘉蹙眉，心中腾起不祥的预感。
只见他垂眸望来，眼中尽是冷淡与晦暗：“如果你还想见你父亲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