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乾隆不禁回忆起往昔。
从前,云儿在他面前腿软,那缘由直白又亲昵,不过是两人在床笫之间,他“欺负”的。
哪成想,今日这腿软,竟全然是被自己吓得,世事变幻,当真令人唏嘘。
这般思忖着,乾隆倒也明智,并未贸然上前。
他深知此刻云儿满心戒备,若强行亲近,只会适得其反。
于是,他便任由云儿与他远远疏离,自己坐在龙辇这头,望着外边的景色,心中五味杂陈。
虽说理解云儿的做法,可被她这般疏离的对待,心里到底还是泛起一阵酸涩,仿若吞了一枚未成熟的果子。
然而,乾隆毕竟是帝王,心中的憋屈与怒火总得有个宣泄之处。
他既然不能冲着云儿发作,那就只能找旁人的晦气了,那些个倒霉蛋,撞在这枪口上,也只能自认倒霉。
他眼中寒芒一闪,已然在心底盘算着,回了寝殿要拿哪些人开刀,方能解这心头之闷。
一路无话,车轮辘辘,仿若沉重的叹息,回到了养心殿。
萧云本就不擅隐藏心思,回了养心殿后,那股惧怕愈发浓烈,如影随形,紧紧缠绕着她。
她开始下意识地躲着乾隆,只要一见到他的身影,或是听到他的脚步声,就像受惊的小鹿般,慌乱地找地方藏匿。
她脚步匆匆躲进内室,拉上厚重的帷幔,将自己与外界隔绝,仿若那帷幔能为她挡住所有的不安;
或是佯装整理书架,手忙脚乱地翻弄着书卷,眼神却慌乱地四处游移,不敢与乾隆对视。
乾隆瞧在眼里,心中满是无奈。
他深知不能再这般惊吓到云儿,况且自己手头正好有些事情,需要避开她去处理。
思及此,他索性将云儿一人留在寝殿,独自踱步而出。
行至偏殿,暗卫和那侍卫早已如雕塑般静静等候在此,他们身姿挺拔,却又透着几分紧张,仿若紧绷的弓弦,随时准备发射。
见乾隆踏入,二人几乎同时动作,“扑通”一声跪地,齐声高呼,“参见皇上!”
声音在空荡荡的偏殿内回响,带着几分敬畏与惶恐。
乾隆微微抬手,神色冷峻,仿若寒夜中的霜雪,不带一丝温度,“免礼。”
说罢,他径直走向殿内的椅子,乾隆缓缓落座,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那侍卫,开口问道:“欣荣肚子里的孩子,无论如何都弄不掉,是吗?”
那侍卫听闻此言,额头瞬间冒出细密的汗珠,他心里也犯嘀咕,只觉此事太过诡异,仿若陷入了一场无解的迷局。
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回话,“回皇上,是的。
奴才已经用尽手段,甚至极为粗暴地对待,还拿鞭子抽打过她的肚子,可那孩子……愣是一点流产的迹象都没有。”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似乎回忆起那诡异的场景,仍心有余悸。
乾隆心中已然有了定数,他微微眯起眼睛,沉思片刻,冷声道:“行了,既然如此,拿着银子远走他乡吧,不要再出现在京城,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那侍卫跪在地上,如捣蒜般连连磕头谢恩。
他心里清楚,自己虽是奉皇命行事,可如今闹成这般局面,的确不宜再抛头露面。
“皇上英明,奴才遵命!”声音中带着几分庆幸与感激。
乾隆刚才在偏殿,之所以下令用那两种刑罚,惩处侍卫,内里大有文章。
那两种残酷刑罚,一来是为了毁去他的面容,即便有人查验尸身,也无人能识;二来寻个死刑犯顶替,混淆视听。
如此这般,自然不会露馅。
在这深宫内院,这种事情本就隐晦,层层宫闱仿若厚重的幕布,将一切都遮挡得严严实实,更加不会有人去深究。
不多时,那侍卫拿了赏银,被暗卫悄无声息地送出了宫。
“派人把欣荣给朕带回来,带去暗卫地牢,朕要亲自见她。”乾隆的声音低沉而冷冽,仿若裹挟着冰碴,一字一句地在这寂静的偏殿内砸落,回音阵阵,震得人心头发颤。
暗卫双膝跪地,头垂得极低,他能敏锐地察觉到主子周身散发的滔天怒火,心中暗自揣测。
看主子这架势,欣荣的下场必定凄惨无比。
但这一切与自己无关,赶忙应道:“奴才遵旨。”
说罢,身形如鬼魅般迅速转身,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乾隆站在原地,并未挪动脚步,此刻的他,并不想这么快就回寝殿。
他心里清楚,云儿受了惊吓,需要时间平复心绪,自己贸然回去,只怕会让她更加不安。
思及此,他决定去暗卫地牢,那里,还有个关键人物——珍儿。
一想到珍儿,乾隆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
他倒是越发好奇了,欣荣一直以为珍儿已死,倘若突然看见珍儿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会是怎样一副惊惶失措的模样?
又或者,干脆叫珍儿扮鬼吓一吓她,那场面,想想都觉得有趣。
总之,今日定要让欣荣尝尝苦头,好好折磨她一番,方能解心头之恨。
主意既定,乾隆带着满腔的怒火与决然,一步步迈向地牢的方向,只等欣荣落入彀中,承受他的怒火洗礼。
宫外
紫禁城巍峨的宫门前,惨白的阳光如同一把把利剑,直直地刺向大地。
却奈何那如墨般浓重的阴霾仿若一层坚不可摧的铠甲,将这宫门内外捂得密不透风,丝毫不见消散的迹象。
欣荣,这个往昔在宫中横行霸道、不可一世,走路都恨不得鼻孔朝天的女子,此刻却如丧家之犬般,被狼狈地驱赶而出。
她竟然是赤身裸体的,被赶了出来。
寒风吹过,仿若千万根冰针呼啸而来,刺透肌肤。
她忍不住瑟瑟发抖,双臂下意识地紧紧环抱在胸前,试图遮挡住一丝身体的裸露,那动作带着几分本能的羞耻与无助。
然而,这不过是徒劳之举,外界的寒意固然刺骨。
可内心深处那如毒蛇般蜿蜒攀爬的屈辱之感,才真正让她如坠冰窖,寒彻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