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一拍身侧的案台,几乎将桌上的茶盏震翻。
整个人在帐中不停的踱步。
“陛下……”
副将欲言又止,语气不安。
“若……若真如探子所言,我们岂不是彻底陷入了被动?”
“废话!”
勃律转身怒吼,面目因极度恼怒扭曲成一团。
膝盖却在瞬间发软,跌坐回椅上。
他死死盯着面前的地图,那双握成拳的手微微颤抖。
难道,沈玉书真如此深不可测?
铸下大乾大源两国合并之功的男人,果然不是他能轻易对付的?
这样一想,恐惧反噬而来。
最终竟让勃律阿伏至逻两眼一黑,昏晕过去,堂堂龟兹王竟如此狼狈倒地。
黑暗之中,这场博弈的主导者沈玉书,却已安然卓坐,拨开遮住灯烛的屏风,将战局图收卷。
他看向远处,扯出不带情感温度的笑容。
“该碰到他们真正的底线了。”
指尖轻点着地图上龟兹王庭的位置,嘴角勾起冰冷的笑意。
“勃律阿伏至逻,你终究还是沉不住气。”
“传令下去,各部按原计划进行,记住,要慢,要让勃律阿伏至逻尝到什么叫绝望的滋味。”
帐外,传令兵领命而去。
粗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眼底深处闪烁着的杀意。
他明白沈玉书的意思,慢慢折磨敌人,直到彻底击溃他们的意志。
与此同时,韩驰审讯俘虏的效率出奇的高。
审讯室中,一股子灼烧焦臭的味道。
龟兹探子浑身是伤,痛得浑浑噩噩,双眼涣散。
韩驰站在他的面前,手持匕首,指尖的动作让鲜血滴落在地。
“再问一次,龟兹军的增援计划,到底是什么?”
探子痛得瑟缩下身子,嗓音颤抖。
“我……我说……增援部队三日后……会从西北峡谷调入……”
“人数?”
韩驰冷冷打断。
“五……五千人……”
韩驰眉目微动,嘴角扬起冷笑。
他转头看向属下,沉声道:“密报主帅,越快越好。”
不久之后,沈玉书阅罢情报,目光陡然锐利。
他低声吩咐:“把韩驰叫来。”
帐外风声渐紧,片刻后韩驰走进中军大帐,拱手施礼道:
“主帅。”
沈玉书抬起头,淡声问:“你的建议是什么?”
韩驰双拳一抱。
“属下建议提前设伏,截断增援线路,一举击溃敌军后援。”
听罢,沈玉书抬手示意韩驰坐下,目光平静令人生畏。
“捷足先登的确是良策,但太快了些。”
韩驰一愣,眉头微蹙。
“主帅,敌军若有后援,恐堕于被动之地。此番若乱其阵脚,岂非正中下怀?”
沈玉书看着他,微微一笑却带着凉意
“急功近利,非兵家之道。与其斩其一枝,不如先刨其根。我需要勃律阿伏至逻更痛苦,需要他没有余力反扑。”
“属下明白。”
韩驰拱手领命,但忍不住追问:
“那……主帅的计划是?”
他摆了摆手,不疾不徐地说道:
“不急,再等等,我要让勃律阿伏至逻亲眼看着他的希望破灭。”
……
而此时的勃律阿伏至逻,刚刚从昏厥中醒来,脸色苍白,额头冷汗涔涔。
他挣扎着坐起身,看着帐中担忧的副将和争论不休的谋士们,只觉得头痛欲裂。
“王上,探子来报消息属实,沈玉书的大军确实占领了我们的王庭……”
副将小心翼翼地汇报着,生怕再次刺激到勃律阿伏至逻。
“不可能!”
勃律阿伏至逻猛地站起身,怒吼道。
“沈玉书怎么可能放着我们不管,去攻打王庭?他一定是想引我们去追击,然后设下埋伏!”
“可是,万一是真的呢?”
一位谋士怯生生地说道。
“如果王庭失守,我们的后方就彻底暴露了……”
勃律阿伏至逻脸色阴晴不定,在帐中来回踱步。
最终,他一咬牙,下令道:
“分兵!一半人马向西,夺回王庭!另一半人马向北,搜索沈玉书的主力!”
副将和谋士们面面相觑,都觉得这个决定过于草率,但又不敢违抗王命,只得领命而去。
沈玉书很快便得知了勃律阿伏至逻分兵的消息。
“愚蠢,真是愚蠢至极。”
他抬头看向韩驰,眼神中透出几分赞赏。
“韩将军,你先前所言不错,敌军增援之事,需得谨慎对待。如今看来,勃律阿伏至逻已是自乱阵脚。”
韩驰抱拳道:
“主帅英明,末将先前也是担心敌军增援会使我军陷入被动,如今看来,倒是末将多虑了。”
沈玉书摆了摆手。
“谨慎些总是好的。传令下去,韩将军负责部署防线,务必虚实结合,将敌军引入包围圈。”
韩驰领命,“末将遵命!”
沈玉书略一沉吟,又道:
“另外,传朱颖前来见我。”
片刻之后,一身劲装的朱颖快步入帐,单膝跪地。
“末将在!”
沈玉书将一份地图递给她。
“你领特殊小队,先行潜入龟兹军中,散播谣言,动摇军心。记住,安全第一,切勿恋战。”
朱颖接过地图,仔细查看。
“末将明白!只是,散播何种谣言,才能起到最佳效果?”
沈玉书目光深邃。
“就说……龟兹王庭已被我军攻破,勃律阿伏至逻已是丧家之犬,让他们各自逃命去吧。”
朱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主帅高明!如此一来,敌军必然军心涣散,不战自溃!”
“去吧,小心行事。”
沈玉书挥了挥手。
朱颖再次抱拳。
“末将领命!”
说罢,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朱颖率领一支特殊小队,悄然潜入了龟兹军中。
她换上龟兹士兵的服饰,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普通的士兵,混入了龟兹军的屯兵点。
朱颖生得一张鹅蛋脸,即便穿着粗糙的军服,也难掩她身上的英气。
她找到机会,与几个龟兹士兵攀谈起来。
“你们说,这场仗我们能赢吗?”
朱颖装作担忧地问道。
“赢?我看难啊……”
一个老兵叹了口气。
“沈玉书诡计多端,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是啊,”
另一个年轻的士兵附和道。
“听说以前大乾的皇帝都得听他的,打仗特别厉害,我们王上根本不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