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川气喘如牛,累得脸红脖子粗。
他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他就不去了,爹娘不在家,就没人管他念书了,他在家瘫着多好?
真是有福不享,出来活受罪!
就算大哥那个废物肯拉巴一家子赚钱,那也是爹娘他们去干活儿,他才不干,去镇上是可以玩,可脚上都磨出血泡来了,还能玩啥?
这镇上,谁爱去谁去,他不去了!
“爹,娘,我要累死了,我不去了。”
孙氏急着找老大几口子要赚钱的门路,看幺儿不想去了,她立刻不耐烦道,“要回你自个儿回,我们几个去!”
老三看着滑头的幺弟,嗤道,“就这么点儿路,你就退缩了,刚分家那会儿,我和二哥日日轮着挑鸡蛋豆腐去镇上,我们说啥了?要你能干啥,等将来咱赚钱了,你可不能花。”
沈小川撇撇嘴有些不服气,“你们能干,营生咋还丢了呢?”
“你……”
沈海川气得不行,却找不到话来反驳。
走了这么远的路,沈老先生也是恼火的很。
凭啥老大几口子坐骡车,他们一大家子用脚走?
“都闭嘴吧!”
“吭哧吭哧好不容易走到这了,哪有半路回去的道理,给我去,都给我去,今儿我就当面问问老大,我这个爹,他还认不认!”
沈小川是有点怕他爹的,于是,一家人继续赶路。
等他们到了镇上,把镇上的几条街都找了一遍,最后在云来酒楼旁边的巷子口找到了烤红薯摊儿。
刘氏领着小女儿正在卖烤红薯,她包好一块烤红薯笑着递给客人,扭头一看。
公爹婆母和几个小叔子正齐刷刷地瞪着她。
一个个脸色难看的很,好像她干了啥伤天害理的事情,挖他们老沈家祖坟了似的。
她心里“咯噔”一声,小心翼翼开口,“爹,娘,小叔,你们来了?”
沈老先生冷哼一声,“你还知道我是你爹?悄不声的搬到镇上,连我都不说,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了?”
刘氏向来害怕板着脸的公爹,和嘴刀子一样的婆母,这回搬家没吭声,还被他们围着质问,心里更怵得慌。
“爹,我们不是故意的,忙忙……”
“忙啥忙?”
“卖个烤红薯有啥可忙的?”
“说,你们是不是找着了别的啥赚钱的路子,瞒着我们?”
啥?
别的赚钱的路子?
公爹和婆母他们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卖卤猪蹄的事情?
刘氏脸色瞬间惨白一片,不知道该咋回答。
如果公爹和婆母明事理,她和丈夫肯定不会瞒着他们,偶尔卤了猪蹄给他们送几根吃,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情,可他们偏心偏的没边儿看。
两个妯娌都不用下田干活,绣花织布都能有私房钱,就她天天养猪下田,一个铜板都没见,这赚钱的营生让他们知道了,铁定强跟着干。
不行!
给云来酒楼供卤猪蹄的事情,棠儿和丈夫好不容易才干顺当,咋也不能被公爹和婆母夺了去。
她立刻道,“爹,娘,你们从哪听到的,这都是没有的事儿,你们走这么远,都累了吧,我给你们拿几块烤红薯吃。”
沈小川一听有烤红薯吃,顿时两眼发光,不等大嫂打开炉箱,他就亲自动了手。
一口气儿,把炉子里烤熟了的全拿了出来,给二哥三哥他们一人分一个,他手里有仨。
“嗯,好吃,大嫂你烤的红薯咋这么好吃,娘烤的一股子烧焦味儿。”
孙氏狠拧了幺儿一把,咬牙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来这啥事儿你不知道?”
沈小川恍然大悟,立刻想起了正事儿。
他看爹娘都不开口,立刻当起了先锋。
“大嫂,这云来酒楼最近开始卖的卤猪蹄,是不是你和大哥做的?”
刘氏有些胆怯,却依旧咬牙不认。
“小叔别说笑了,我不在这儿卖烤红薯呢吗?”
老三也开了口,“大嫂,你就别瞒着了,光烤红薯能搬镇上来?这镇上的宅子可不便宜,光是卖烤红薯,恐怕卖几辈子也买不起镇上的宅子。”
买宅子?
他们租的苏掌柜的宅子,还是以超低价租的!
她立刻摇头,“不,我们没买,这镇上的宅子多少钱一处,我们都不知道,我们哪有钱买得起?”
“大嫂,我们都知道了,大牛告诉爹娘你们搬镇上来了,不买宅子你们住哪,你们睡大街啊?”
“我们住……”刘氏张了张口,话没说完立刻打住了。
绝对不能让公爹和婆母知道他们住苏掌柜的宅子。
否则,等他们找到那里,肯定还会有更多的麻烦。
万一他们看苏掌柜的宅子又大又好,一家子强行搬过来咋办?
要是以前,她绝对不会把公爹他们想成这般,可现在她和丈夫清醒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光知道老实听话,脑子都不转一下。
公爹可能不会有强行搬过来的想法,可婆母会,几个小叔也会!
婆母和几个小叔一煽风点火,公爹就会依着婆母他们!
婆母他们爱占便宜,这山望着那山高,有好住处,当然会扒着不放。
孙氏眼角闪过一抹精光,立刻堆起笑容,语气都亲昵了不少。
“凤娘,你们现在住哪呀,我们累了半天到了你跟前儿,总不能连口水都讨不上?”
刘氏垂头,不回答。
沈老先生心里怒火升腾,再也压不住了。
“你们两口子是老大,一个个咋能这么自私,找到赚钱的门路,藏着掖着不说,还偷偷搬镇上,你们成心撇下我们独自赚钱,是不是?”
刘氏被吓得打了个寒颤,吓得不敢说话。
躲在她身后的小玉“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本来他们围在这里,就有不少人扭头看,这下子都围了过来。
“这是出啥事儿了,咋把人家的烤红薯摊儿围住了,一文两文一个的烤红薯,还能起纠纷?”
隔壁摊儿的王嫂“啧啧”道,“哪是烤红薯的纠纷,这是公爹婆母一家找上门了,说他们有赚钱的路子瞒着不说了。”
路人疑惑道,“那他们分家了吗?”
这段日子,王嫂和刘氏打了不少交道,没客人闲着无事的时候,聊过一些家常,所以她略知道一些。
“早分家了,做买卖之前就分家了,这不买卖做起来了,一家子就缠上来了。”
那人当即惊呼,“分家了,人家有赚钱的路子,说与不说人家都有权利,这要看啥买卖了,要是说了自己的买卖立刻就黄了,那肯定不能说,要是说了一起干,没啥影响,那倒是可以说。”
王嫂撇嘴道,“这镇上就这么点儿大,有啥买卖是可以大家一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