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轻轻吐了口气，神识探入聚灵阵的中心处，一片半透明的灵光在地面上若隐若现，像是水波却又凝实。
灵光之中时不时喷出狂乱的剑气，宛若自地底劈裂而出的利刃，每一次出现，都能引发周遭灵力的颤动。
屏息凝神，缓缓释放三千大道体的感知，如丝丝缕缕的触角，散入阵法最深处，试图找到破损的根源。
修复阵法前，得先理清三重困境。
其一，剑阵中蕴含的剑意凌厉无比，一旦探查时机不对，就会被剑罡反噬。
其二，这古阵错综复杂，如不仔细分辨，极可能在修补时牵一发而动全身，引发更大崩坏。
其三，也是最危险之处，修补聚灵阵时不能引发其他阵法，倘若牵动攻击类阵法，那么哪怕是宗主在场，也可能就此身死道消。
秦越闭了闭眼，额间青筋隐现，三千大道的波纹随即缓缓扩散。
只见无形道韵宛如薄薄的烟气，从他周身散出，漫过地面刻纹，顺着一道道古老的符文纹理深入。
古阵纹路像是被激活般，泛起点点微光，却又猛烈地抗拒外来力量。
伴随着一阵“嗡”鸣声，一道暅古剑意骤然涌出，刺破空气，如暴雨般袭来！
秦越暗暗心惊，哪怕并无任何出错纰漏，单单只是探查阵纹便遭到剑阵反噬。
看来哪怕是诛仙剑阵中的聚灵阵，在万年的岁月中也变得锐利无比，剑意盎然。
不过他并未退缩，反而引动剑罡入体。
聚灵阵当中诞生的剑罡乃是最温和的，这可是炼体大补材料！
想前世自己在剑狱中用最凌厉的剑罡炼体，炼成铜皮剑骨差点把命都炼没了。
这聚灵阵如此温和的剑罡，自然是不能放过。
只听“噗嗤”几声，衣衫被切裂，鲜血渗透而出。
几道剑罡瞬间侵入血肉，将体内筋脉狠狠撕扯。
哪怕是这最温和的剑罡威力同样不可小觑。
但秦越神色淡淡，反而趁此机会默运法诀，将剑罡吸纳入体内，以三千大道体的特殊力量强行炼化，仿佛这剑罡根本毫无伤害一般。
清衡远远看着，心头一跳。
想不到秦越还打算修阵的同时炼体，他不要命了吗？
若换作他人，这等做法无疑是自杀。
拿淬炼自身，此子当真胆大包天！
清衡在心中惊叹不已，却也保持警惕，以防万一秦越扛不住时及时出手相救。
任由剑罡在体内肆虐，秦越却毫不在意，继续分散神识，将更多区域探索殆尽，最终在阵纹深处发现一个大小不过巴掌的漆黑裂隙。
那里阵眼和阵纹已经尽数损坏，倘若继续下去，势必要牵连更多聚灵阵阵眼。
当即催动功法沧元玄阵图，只见一道道古朴玄纹在他背后浮现，如同星河交织，在他身前凝成一幅半透明的阵图虚影。
那一缕缕纯粹的阵道法则波动，随着沧元玄阵图运行时如潮水般席卷，勾勒出古老而玄奥的纹路，宛如横亘万古的太初之光，点燃周遭无数沉寂的符文。
“竟然是沧元玄阵图！！！”
清衡心中隐隐一颤，轻声自语着。
他原本只以为秦越能修行诛仙剑阵，是因清婉教了他一些神级功法，或者秦越机缘巧合得到过诛仙剑道的部分传承。
可如今见其运转功法时流露出的纹路气息，他才恍然大悟。
沧元玄阵图是宗门不传功法，是灵剑宗宗门底蕴的根本之一。
按理说，这份“不传之秘”绝不会轻易示人，除非得到宗主或太上长老的亲手传授，否则休想窥得半点门径。
可秦越却将这门功法娴熟运转到如此境地，再加上先前他在秘境与试炼中表现出的阵道、器道双修的强悍造诣，令清衡不得不怀疑更多内情。
“难道是师妹清婉传他的？”
清衡脑子里掠过这个念头，可转瞬就推翻。
清婉师妹虽身负一些不错的传承，却对器阵两道不感兴趣。
更遑论细致教秦越去融汇沧元玄阵图。
那这不传功法又是从何而来？
“并且不传功法只有历代宗主或大太上长老有资格传授，其余人并无传授资格。”
清衡心想着，目光落在秦越那专注的身影之上，心头忽地一跳。
倘若不是清婉，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自己那隐退已久的师尊残魂！
因为整个灵剑宗里，除了自己和几名太上长老能够接触完整“不传之秘”，其余就只剩下隐退多年的师尊。
“秦越被贬到杂役峰......师尊的残魂也在杂役峰......难道师尊曾再度收他为徒？！”
清衡猛地想通其中关节，不由得心头一片复杂的怅然。
他越想越觉得有理，觉得事实如此，可他也就越发尴尬。
若这一切都成真，秦越便是自己师妹清婉的弟子，也是自己师尊的弟子，辈分之乱可想而知。
那么喊秦越师侄？还是师弟？
清衡越想脑子越乱，不禁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子一人挂了好几重身份，还真是让人头疼。
迟早得找个机会跟师尊的残魂谈谈此事，不然场面真尴尬啊。
他目光再度回到秦越身上时，见秦越已经将全部心神贯注于沧元玄阵图的运转，诛仙剑阵在沧元玄阵图的引导下完美刻画出来，那原本在聚灵阵处散逸的裂隙正被点点金芒所填补，每一道金芒都在空中划出玄妙弧度，稳稳落在阵纹空隙中。
仿佛一场神工补天的过程，璀璨却暗含凶险。
若非秦越体质惊人，换作旁人只怕早被溃散的剑罡轰击得粉身碎骨。
“真不愧是师尊看上的人......”清衡看着，心里叹服，想不出更精准的词去形容这惊世之才，也有些庆幸自己当初不顾一切保下秦越，没有因为舆论压力牺牲他。
否则宗门失去这样一尊奇才，恐怕后患无穷，师尊也不会饶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