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胎被扎漏气。
顾星阑定着神,把里面镶嵌的钉子取出来。
钉子特别锋利,倏地,后脑突然被摁下去,眼睛差点扎进钉子里。
他连忙松开手站起来。
原来是之前遇到过的那几个人。
“运气这事说不准,刚从拘留所放出来就看到你,老天爷都在给我机会。”
叶上吊儿郎当地咬着烟,让烟头扔在顾星阑的脚下。
“你的车是我扎的,现在你,我也要揍定了。”
为首的人说完,身后几个黄毛就把大棍子掏出来。
顾星阑沉默不到两秒。
那棍子就迎面飞过来。
这些人因为他去了拘留所,现在还专门来寻他仇。
只是这棍子还没砸到他,为首的两个黄毛连人带棍全部被黎和泰一脚踹飞出去。
黎和泰身形矫健,如同一头猎豹般迅速冲入黄毛群。
少年微微压低重心,肌肉紧绷,蓄势待发 ,对着侧面挥来的棍棒,不闪不避,用小臂硬生生挡住这一击,再借着棍棒反弹的力量,一个转身,膝盖狠狠顶在对方的腹部。
黄毛吱哇乱叫,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痛苦打滚。
后面躲着的叶上瑟缩了一下,被突如其来的人吓得浑身寒毛立起。
江桐镇,什么时候有这等人物了??
特么一脚就能撂倒两个人?!
叶上还没反应过来,黎和泰就已经冲到他面前,直接使出勾拳打在他的下巴上。
他脑袋一仰,踉跄着后退几步,黎和泰再趁胜追击,抬腿踢在黄毛的大腿外侧。
整个人直接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顾星阑也没闲着,收缴着大棍子,结果还没收完,战局都结束了。
不是,这才两分钟,怎么都躺在地上。
“你!你给老子等着!”叶上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脸红得不行。
可黎和泰一个眼神看过来,他突然就蔫了,吞吞吐吐,什么话都说不清。
“等等。”
几个黄毛要走,还被扣押下来。
黎和泰把木棍立在叶上脸侧。
黑沉沉的目光把几个人都看得一动不敢动。
“他们为什么要堵你?”
黎和泰转身的瞬间,面上又变得纯良极了,好像刚刚的全是错觉。
顾星阑不扭捏,把来龙去脉说一遍,最后弱弱地补道:“做的是好人好事。”
“嗯,好人好事。”
黎和泰低下头,嘴角微微上扬。
身后的黄毛看着黎和泰的侧脸,面面相觑,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几个黄毛被拉来当苦力,拖着车去修车店里找师傅。
顾星阑打电话给黎家人。
明明是打给黎元,可接通的却是黎坚白。
“小白,车被扎了,我想跟黎和泰,……继续在外面待一天,明天就回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才出声:[你真的想在外面?]
他们昨天并没有玩,去医院检查完就已经快晚上了。
而今天上午也没有玩,被几个黄毛挡住去路,车子还被扎破。
看着黎和泰拽着他的袖子,顾星阑轻声道:“想。”
对面传来笑声,[好,我帮你兜着。]
黎坚白好歹是黎家的三爷,既然三爷都放话了,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沐浴着阳光的黎和泰,被他带着去江桐郊外的银杏林。
这里的银杏树非常多。
黎家宅子也多这样的树。
两个人还没有走近,那片金黄便撞入眼帘。
阳光一照,叶片像是被镀上了暖光,细碎地闪着光。
沿着蜿蜒小径,脚下是层层叠叠的落叶,踩上去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顾星阑踮起脚,伸手去触碰那些低垂的树枝,银杏叶在他指尖轻轻晃动,不断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转过头,对着黎和泰微微笑道:“上次和我一起过来的人说这里有很好看的风景,这里确实好看。”
到处都是金黄一片,像踏入黄金屋。
郊外没有多少人类开发过的痕迹。
脚下全是铺成的落叶。
幸好,这两天出大太阳。
要是下雨,这地便不能来了。
而黎和泰,透过那些光,只想永久把视线锁定在某人身上。
心里噗通噗通地跳,舍不得眨眼,直到眼睛都开始刺疼起来。
“我也知道有个好地方。”
黎和泰主动拽过顾星阑的手腕,牵着往前走。
这里还有通向山上的楼梯。
走了很久,直到楼梯都开始模糊起来。
山上的蝴蝶非常多,却不轻易下来。
黎和泰跨过楼梯,对着某棵树微微弯腰。
下一秒,黎和泰就开始助力跑,借着树身翻跟斗,两只脚重重地踢向粗壮的树身,又稳稳落在地上。
力量极其迅猛,整棵粗壮的大树细微地颤了颤,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动了一下,刹那间,那些原本伪装成树叶、隐匿在树枝间的蝴蝶,像是被触发了开关,全部倾巢而出。
枯黄、亮黄,全部飞散开来。
两个人用袖子捂着口鼻眯着眼睛,亲眼看着那些被惊起的蝴蝶,先是乱飞,然后再慢慢地去到其他的树伪装成黄叶子。
顾星阑有些怔。
这种景象,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要是黎和泰再翻几个跟斗,都快把蝴蝶老家给端了。
顾星阑垂眸,不知道要作何反应。
脑子里断断续续地跳动着画面。
黎和泰,说到底还是前世的黎和泰,前世会做过的事情,到了现在,还是会再做一遍。
“好看吗?”
不远处,黎和泰的眸色不再是浓烈的黑。
他能在那双眼里看到倒映的自己。
甚至,还能找到丝丝期待的神色。
“好看,很好看。”
顾星阑点头的瞬间,少年便绽开笑眼。
即使捂着口鼻的两个人,也能彼此感受到对方的笑意。
黎和泰和以前不太一样。
或者说,在他这里时,表现出来的是不一样的黎和泰。
两个人慢慢逛回去,在街边吃完饭,还去附近的网吧打游戏。
黎和泰见到有人拿酒瓶喝啤酒,侧过身,对着顾星阑道:“酒是什么味道?”
想起这个,顾星阑反问黎和泰,“你之前为什么想去酒吧。”
“上个月,我见过爷爷,他说我到了一定的年纪,要开始训练酒力,这是应酬需要的技能,我想先提前训练。”
黎和泰缓慢地眨眼,牢牢地把目光锁定在顾星阑的脸上,不放过丝毫的微表情。
“……”顾星阑沉默起来。
怎么能教黎和泰学喝酒,这是一个爷爷该做的事情吗?不等顾星阑皱眉,却听到黎和泰幽幽道:“顾星阑,你教我好不好?”
这话着实把顾星阑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