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翎一听就意识到是风灵刃剑灵搞的事,不由得有些尴尬,赶紧将风灵刃收了起来:“不好意思……”
副官看到胥翎的表情就知道张十三没撒谎,但他还是打断了胥翎的话,板着脸对张十三训道:
“明明是你自己要看,受了伤自己扛着,何况就这么一点,你丢不丢人,还让人家徐小姐跟你道歉?”
张十三急得一下将手从水碗里抽了出来,又被胥翎按了回去,他站得笔直:
“副官,我没有怪徐姐!真的,徐姐,是我自己不小心,跟你没关系,而且我真的觉得这玩意儿太帅了!”
说着,还做了个挥刀的动作:“唰——!绝了!”
“对了,徐姐,你扔匕首那准头太牛了!”张十三转头四处看了看,才低声当着副官对胥翎道,“简直比佛爷还牛,你等会能教教我吗?”
谁知张启山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张十三身后:“说什么呢?张十三。”
“佛、佛佛佛爷……”
张启山朝胥翎和副官点了点头,又似笑非笑看向张十三:“你这是怎么了?手受伤了,还是成结巴了?”
“报、报报告!佛佛佛爷!我就—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就是?”张启山掏了掏耳朵,“听他们说,你玩匕首还受伤了?”
没等张十三回答,张启山又看向水碗,兀自慢慢点了点头:“看来还真是啊……还是训练没到位,这样吧,一会你自己去做两百个俯卧撑。”
“别、别呀,佛爷!”张十三欲哭无泪。
“再啰嗦一句就翻倍。”
就这样,在张十三气急败坏的俯卧撑计数声中,一群亲兵七嘴八舌地围上胥翎学习如何扔匕首——
“都给我好好学,别到时候学个四不像出去丢我和徐小姐的脸!”张启山站在一旁,对亲兵们道。
“是!”那些亲兵站直回话,又默契转身对着胥翎敬了个礼,“徐教官好!”
胥翎被这个称呼喊得怪不好意思的,只能故意板着脸随便接过一个亲兵递来的匕首,对围着的众人道:
“想要将飞刀扔得准,必须学好手法,佛爷一定也都教过你们,我这里只有一些小窍门……”
看着被一群人围住的胥翎,副官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开始柔和。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胥翎这么有人情味的样子。
往常这个姑娘总是寡言少语地站在人群外,一双上扬的狐狸眼冷冰冰的,再加上还戴着面帘,没有人能看到她的表情,更不可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然而看看现在,她的心情哪怕隔着面帘也能被人感知,原本笼罩在她身上的隔膜就像是被敲碎的玻璃,只需微微用力,就会从受力点一路龟裂至边角。
副官觉得自己郁闷了好久的心情在此时终于被抚慰,他不由自主地暂时忘记那些无意间得知的、只有冰山一角的、关于她的过往。
世间真正温煦的熨帖都拥挤到了这一刻,在这个满室昏黄的矿洞中。
……
吵吵闹闹了许久,张启山终于下了命令让众人休息。
亲兵们都纪律严明地上了床,齐铁嘴将剩下的符箓挨个贴到了张启山、二月红、副官和胥翎身上,美其名曰贴身保护。
张启山嫌弃地拨了拨贴在肩膀上的两张黄符,却没将东西撕下,而是就这样靠在椅背上闭眼假寐。
看着往常气场强大的张大佛爷被贴了这几张符箓,胥翎觉得齐铁嘴真是恶趣味十足——毕竟谁都知道佛爷的命格凶得很——齐铁嘴这一行为不像是在为张启山辟邪,更像是在镇压张启山。
今夜是胥翎守夜。自从下墓以来,众人已经趟过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机关,很是疲惫,让他们守夜不如让胥翎这个不会睡觉的人守,况且她打坐时本就五感更加敏锐。
一直安稳到半夜,远处又响起了一阵铃铛声。胥翎本欲出去查看情况,但想起二月红和齐铁嘴的叮嘱,还是停下脚步。
她走到张启山身边,将人叫醒。
张启山似乎没有完全睡着,睁开眼时神智仍旧十分清楚:“有情况?”
胥翎点了点头:“有东西朝这边过来了。”
“都起来,做好战斗准备!”
见胥翎这么说,张启山不再犹豫,当即就把所有人都叫起来,想要带着人出去看看情况。
“不要出去……那东西进不来。”
身后传来沙哑的嗓音,胥翎转过头发现原来那老人家也醒了。
“等一会就好……”
张启山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在这里最好还是听这个老人的话,于是又走了回去,只眼神警惕地盯着洞口。
原本细微的铃铛声渐渐变大,越来越靠近洞口,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好在那东西果然如老人所说没有进洞,铃铛声在洞口盘旋了十几分钟后终于渐渐远去。
一直到胥翎也听不到声音,张启山才让所有人都放松下来。
经过这一遭,没有人还睡得着,副官得了命令,让亲兵们都把东西收好,吃点干粮后等会跟着老人继续前进。
那老人从角落里搬出一个大木箱,胥翎和二月红连忙过去帮忙。
木箱打开后,众人发现里面放着的竟然全是头发,准确的来说,应该全是假发。
“这假发……可是有什么用?”副官迟疑地看着老人。
老人颤颤巍巍地拿起一顶假发递到二月红手里,对副官道:“想要……想要活着通过后面……后面的路,就必须戴上这东西。”
胥翎这下终于明白这老人为什么披头散发了,想来也是这个原因。
张启山咬了咬牙,显然是不想把这些脏兮兮的头发戴到自己头上,于是问:“这……非戴不可吗?”
“非戴不可……”老人家的语气很坚决。
张启山忍了又忍,终于还是道:“所有人,把这东西戴上。”
而后率先伸手拿出一顶假发。
众人见佛爷都戴了,也就不敢多言,纷纷拿出假发戴上。胥翎看着矿洞里一群披头散发的男人,不由得觉得好笑。
当然了,二月红除外,尽管这假发不干净,但二爷看起来还是一样风度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