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府,白极殿。
萧隋站在窗前,窗外的月光在他的脸上留下一层淡淡的月光,却让他另外一半脸愈加的黑暗看不清。
“你是说小殿下近日只是接触了陆侯府的陆景和?”
无影跪在他的身边,低声道:“是,为了避免有人冒充小殿下,属下还特意命人在小殿下沉睡后取了两滴血。”
他说着就无比恭敬道:“还望主子赐血。”
萧隋的眼眸深邃了不少,最终还是点头,道:“取刀来。”
无影见状,立马就命人取来清水和一把锋利的匕首,小心的端着放在萧隋的面前。
他看着水里倒影出碗底的一条小鱼花纹,眼眸再一次变动了下,这几天他明显感觉到疆儿活跃了不少,他们父子的感情好像愈加融洽了。
可若这个孩子不是疆儿,那疆儿在哪里?是谁让他取代疆儿的?
他又是谁?怎么和疆儿长得一模一样?
他想着,手里的匕首对着指腹划过,一滴鲜血从手指上滑落滴在水中,他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要先试试!
当下,萧隋看向无影,冷声道:“开始吧!”
无影点点头,便从怀里取出一个白玉做的小瓶子,这用的寒冰玉制作而成,可以保护血液在短时间不会凝固。
他打开了盖子,对着碗里轻轻的抖动了一下,那鲜血就顺着瓶口流到碗中。
滴答——
鲜血的液体在透明的水中扩散开,与之前已经滴落的液体逐渐的融合在一块,没有任何的异样。
萧隋绷紧的神经这才慢慢的松开了,嘴角带着一丝笑容。
“看来是这段时间疆儿交了好友,性子活跃不少而已。”
无影也松了一口气,脸上挂着一抹温和的笑,拱手道:“主子可要给小公子赏赐?”
萧隋的眼神却微动了下,深沉道:“陆侯府到底是难逃一劫,你就命人让小公子给小殿下陪读吧。”
“日后若陆侯府出事,这名头也能够饶他一条小命。”
无影的眼神闪过一丝震惊,若是放在以前,萧隋可没有那么心慈手软,今日竟然因为小殿下就放过了个小孩。
这可不是好事。
萧隋扫过他欲言又止的面孔,眼神沉下,道:“他若能够出人头地,日后真来找我复仇,那也是本王的命运。”
“不过如今这世道处处都是吃人,他一个没落的罪臣之子……”
他的话不必说完,无影就已经明白大半了。
“是,主子。”
——
玲珑苑处,内室。
苏酥守在萧万疆的床边,并不知道陆景和差点就要暴露的事情。
她正皱着秀眉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宣王能够将亡妻的画像放在书房里,说明他对亡妻的感情非同小可,起码在她看来是感情深重。
只是,宣王此次回京打着的赐婚王妃的名头,用不了多久就会在参观今年的中秋宫宴时就会公布这个信息。
到时候,新王妃入府,恐怕萧万疆的日子就不会怎么好过,若是新王妃诞下王子……
苏酥看萧万疆熟睡的面容,眼底有一些同情,特别是那张脸还和陆景和那么相似。
她是从相府里出来的,无比的明白男人的承诺只在出口那一霎那是真诚的,更别提感情这种会随着时间消磨不见的感觉。
哪怕现在人人都叫萧万疆小殿下,可到底还是没有入宗族入了玉碟的,那就是不算数。
庶出长子……到底是低人一封,她不想看到萧万疆在这样子残酷的现实里挣扎,但又无能为力。
想着,苏酥的眼睛伤感的看了一眼萧万疆,这才从床榻上起身,不想打扰她熟悉。
而。
她不知道床榻上的萧万疆睁开了那双同样复杂的眼神,他哪怕没有看到苏酥的眼神,但依旧能感受到来自她身上的悲伤。
她在为谁悲伤?在为自己悲伤吗?
母亲,她也知道自己就是她的亲儿子了吗?她也总算知道这个世上若没有血脉,两个人无法长得那么相似了吗?
还是说,她最后的想法还是将他“抛弃”?
就在此刻。
一只小麻雀穿过了窗沿落在房间里的地上,发出吱吱吱的鸣叫声,这让萧万疆快速的起身将它握在手里。
这是飞鸟不方便出现时就会使用的办法,只是飞鸟向来是受父王信任的,如果能让他不方便的事情只有父王了。
他将麻雀脚上的纸条取出,这才将它放在地上取来一点米粒撒在桌上给它吃。
萧万疆打开纸条就看到了一行字,瞳孔快速的晃动接着紧缩起来,手指不自觉的握紧纸条。
‘取血?滴血认亲?父王在怀疑什么?’
忽然。
“疆儿?”
他听到了苏酥呼喊的声音,连忙将这个纸条点燃烧掉就看到苏酥举着一盏宫灯从外面进来。
她见到他苏醒了,脸色微变,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萧万疆知道她这是在担忧陆景和会有变故,连忙露出一个微笑,说道:“没事,就是窗外不知道怎么飞来一只小麻雀。”
他说着就将小麻雀放在窗台上,让它飞走。
苏酥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上前帮他铺好被褥,说道:“乖,过来睡觉吧。”
萧万疆却拉住了她的手臂,眼里带着忐忑和期待的说道:“母亲可以陪我一起睡吗?”
一般富贵人家的孩子出生后,都很少与生母住在一块,更别提睡在一块了。
不过,苏酥今天心里有事,再加上对萧万疆发自内心的疼爱,便允许了。
“好啊!”
她脱下身上的外裙,换上了里衣,这才萧万疆的身边躺下。
他先是隔着一张被子靠着她,那小小的身子和陆景和一样,软软的充满朝气。
她笑了一下,将他拉进同个被子里,将他拥在怀里,笑着:“疆儿,身上暖暖的,好像刚刚出生的小太阳。”
萧万疆的脸上微微红,有一点腼腆,道:“母亲,母亲会讨厌儿子吗?”
苏酥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子问,但还是轻轻的捏了捏他的脸颊,笑道:“怎么会?疆儿是母亲心里的大儿子,怎么会讨厌呢?”
“哪怕未来疆儿做了不好的事情吗?母亲也能这般喜爱疆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