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怎么说,也是偏心。
陆景逸再一次拨开她的手,神色淡然,“卫婉仪好生休息,朕突然想起养心殿还有要事要处理,等日后有空,再来看望孩子。”
“陛下!”
无论卫婉仪怎么挽留,陆景逸都不愿留下。
他无情回头刹那,卫婉仪掉下几颗悔恨的泪珠。
她怎么就忘了陛下从小遭到太后区别对待,受尽苦楚,有几次还差点丢了命。此生最忌惮的便是没有被人一碗水端平,她这般做,怕是戳了陛下的心窝子啊。
回到养心殿,陆景逸抬手就砸了自己大殿上摆放的花瓶。
“朕后宫的女人各个都有本事啊,一个二个把朕当猴一样耍,都当朕是傻子不知道吗?”
“宫外那个,竟然还敢跑到村里抛头露面做生意,跟那帮贱民有什么生意好做的?她就这般缺钱吗?还是说,她以后不打算回这宫里了?”
“别以为朕把她丢在那个地方,就是不管她了,朕一日留着她的命,她就还是朕的妃子,她这般做,明摆着就是打朕的脸,她这是在怨恨朕吗?”
“她竟敢怨恨朕,一次两次忤逆朕的意愿,朕真是对她太包容了!”
“要不是有人给朕报信,朕怕是要被她欺瞒一辈子!”
“去!把她给朕捉回来,她要不肯回来,直接把她杀了带回来,朕死要见人活要见尸。”
这次连刘无德也不敢劝,陆景逸这般生气,皆是因为一封信。
一封用信燕送来的信。
这信燕啊在冬日极为罕见,通体雪白,能在雪中藏匿,因此躲过了看守士兵的视线,成功把信送到了陆景逸手中。
生怕这来历不明的信中藏有暗器,陆景逸极为谨慎,幸好他确认这信是自己安插的暗卫所写,戒心一下子放低,“这阶段让他送信进来也算难为了,要没他这封信,朕竟全然不知朕的好贵妃,好臣子,还有朕的好弟弟这般有本事呢。”
......
有了村长夫人的帮助,她这布料不出两日就卖完了。
大病刚过,众人更加珍视生命,村里的女人不满被男人长期欺压,竟有多人提出与丈夫和离。
至于为什么要买她的布,也有逆反心理在作祟。
村中的女人不满丈夫常对她们冷嘲暗讽,也不愿自己整日穿破布旧衣,很想改变自己。
刚巧也要过年了,为自己添置一身新衣有何妨,城中女人能穿得起的衣服,她们怎么不能穿了?
她们老老实实靠双手赚钱,花自己的钱买衣服心安理得,更何况还有村长夫人做榜,她们更加放心在池辛夷这里定布了。
池辛夷当初提高了布料的价格,如今再卖,价格却压得极低,完全是自掏腰包替她们补上差价。
她们自然愿意,甚至要订布的数量远远超过了她取布的数量,又派人找商人多要了十几匹。
淮安目睹全程,并不理解,“辛儿这般舍得出去,究竟是为何?”
虽说她确实将如数的钱给了商人,也与商人签下了供货合同,倘若她整日做着赔本买卖,有再多的积蓄也不够她填补窟窿的。
他原以为她只是想找点事情做,没想到她竟另有打算。
“大病过后,人最容易产生造反厌世的心理,此时要是被人挑拨,一拍即合造反,我们先前所做的努力不就白干了,甚至还会暴露你的身份,倒不如以此事吸引他们的注意,反倒没那些功夫去琢磨造反的事了。”
淮安一听,面露惊色,“那日我与师傅的聊天,你都听到了?”
池辛夷坦然的点点头,“本是无意,可我后来仔细想了想,张太医说得对,陆景逸这次所做的事伤了民心,就算我们及时救了他们,没让他们产生过多损失,可这件事也在他们心里埋了一颗雷,指不定哪天被提起,又要发生暴乱。”
“你父亲也不希望他曾用命保护的百姓会因这件事丧命吧,我花点小钱,可以护住他们性命,确实是个有利可图的买卖。”
“但你打着安王的名号,就不怕他怀疑你和安王有......”淮安没把话说完,眸子一沉,心疼的扫了一眼她的脖颈,似乎想起了不好的回忆,眉心紧拧。
池辛夷走上前牵起他的手,眸底泛起暗涌,“陆景逸这人谁不怀疑啊,卫嫔随便撒撒谎,他就杀了怀有身孕的意嫔,甚至还牵连到你,从那时起,我便做好了一切打算,倘若他要杀我,我就跟他鱼死网破,我看他究竟是想要稳稳坐牢自己的皇位,还是想跟我同归于尽。”
淮安的眉心拧的更明显,将她的手牢牢攥紧,“辛儿,你怎能说这种胡话!你要死了,留我一人活在这世上......”
边说,他便委屈的擦眼角,故作矫情模样,想要争得她的怜爱。
自袒露身份后,他愈发放飞自我,甚至在没人的时候,就像一直爱摇尾巴的小狗,一个劲的冲着她撒娇。
那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就像要把这些年分别的遗憾全都补回来。
“有你在,我定不会轻易寻死,我还要替你查明当年的真相,还你父亲和家族一个清白。”
淮安点头,将她拥在怀中,用下巴轻轻摩挲她的乌发。
她享受着他带给她的温暖,满心爱意,“等到尘埃落定时,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