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以深：“……”
凌依正打算继续形容下去，傅以深直接伸手将她的小脑袋按了下去：
“好了，别看了。”
“Npc一般都没有女朋友。”
凌依：“……”
他的耳朵随即动了动：
“每一把枪的声音都隐隐有些不同。他那把，扳机力较重，更换弹匣频繁，射程散布圆直径小，初步猜测是FN5.7mm手枪，根据弹匣掉落的声音初步猜测，他们并没有使用加长型弹匣。”
“FN5.7mm手枪可以装填对应的5.7mm弹药20发。如果枪膛里装一颗，那就是21发子弹，不过更换弹匣之后，就只有20发。”
凌依扯了扯嘴角：
“您老人家作为一个教授兼科学家，知识面是不是太广了一点……以及，所以这代表什么？”
又响起了好几声枪响轰鸣，硝烟弥漫了一片。
傅以深勾起唇角，食指在凌依的唇上点了点：
“这代表着，在更换弹匣声音之后，再数20声枪响，他就没有办法连续发出子弹，必须低头换弹匣。”
“现在是，第18。”
傅以深低声地念出声。
此时，那个黑衣人恰好对着赵Sir的方向鸣了一枪，赵Sir身子一侧，没打中。
“19。”
赵Sir与卡罗拉与那黑衣人始终保持交火，那黑衣人趁势向着卡罗拉的方向又鸣了一枪，卡罗拉一个转身，那颗子弹打中了她身后的柱子，撞出显眼的火花。
“20。”
那黑衣人果然扣扳机扣了个空，随后发现自己没了子弹，手动弹出了弹匣，而此时，傅以深早已掏出了麻醉剂用力一扬——
“呃……”
那黑衣人脖颈上瞬间多了一支麻醉剂，腿也瞬间软了下去。
好……好厉害……
怎么突然觉得看不见的傅以深比看得见的傅以深还要厉害一些是怎么回事？？！！
傅以深拎起了凌依：“走！”
在凌依一句句“低头”、“前进”、“左转”的指引下，傅以深和凌依在枪林弹雨的交火中穿梭。
卡罗拉和赵Sir掩护着他们后退到屋外，眼见着，就要逃离黑衣人的掌控了。
此时，小丧尸耳朵忽然动了动——
发布会的那个大堂里还躲着一个黑衣人，正在拿着对讲机密谋些什么：
“那只丧尸，还有那个教授很麻烦，待会儿让兄弟们引爆炸弹，再从外面包抄，解决他们！”
“丧尸而已，和娜欧米一样是个林老爷实验出来的怪物而已，娜欧米不也死得透透的。”
“……”
凌依的拳头用力握紧，从傅以深怀里跳出来，冷冷抬眸：
“你们刚刚说，谁是怪物？”
那名黑衣人不敢吱声，连忙亮出了枪支，漆黑的枪口都在颤抖着，怎么都对不准。
傅以深四下摸索：“凌依，你在哪里？”
赵Sir拉住傅以深：“教授，这里危险，我们先撤退！”
“不行，我要去找凌依。”傅以深一把甩开了赵Sir，说话间，便踉踉跄跄地重新往大堂的方向去。
此时的凌依一步步逼近了黑衣人：
“我再说一遍，娜欧米不是怪物。”
“她不是！”
“我不许你说她是怪物！”
说话间，凌依紧咬着牙关，小小的拳头暗暗攥紧。
那抹红色头发皮衣的身影浮现在她的脑海……还有那天，直白穿过单薄胸膛的刀尖，顺着刀刃一滴一滴落下的红色血液……
莫名的怒火，从心底熊熊燃起，涌起翻江倒海的悲戚，哽在心头。
“嗷！！！”
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从心底燃起的暴怒，几乎将周围的空间迅速扭曲。
一呼百应。
周边瞬间响起了接连不断的，专属于丧尸的怒吼，个顶个地龇牙咧嘴，咆哮出地动山摇的震颤感。
风云突变，四周几乎陷落了一整片黑暗。
凌依的血色瞳孔发着光，指甲和獠牙一瞬间锋利得反光，浑身上下挟裹着强大的气场。
黑衣人已经完全不敢动了。
举着枪，但牙床和双腿都打着颤，似乎隐隐有液体顺着裤管下来了。
呵，没用的人类。
刚刚口嗨的那股劲儿去哪里了。
黑衣人拔腿想跑，凌依一个眼疾手快便将他拍在墙上——
又或者说，拍在墙上也不是很对。
应该说，拍进墙里。
凌依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小小的手掌一打，那黑衣人便惨叫着往墙上去，随后墙灰砖头纷纷掉落，整个人转眼就渗着血嵌进墙里头哀嚎，动弹不得……
原本站在门口的其他黑衣人瞪大了眼睛，随即一片乱哄哄逃窜了起来，还不忘往凌依的方向鸣着枪：
“砰——”
“砰砰砰——”
枪火、硝烟、不断抖落的墙灰和砖块，几乎摇摇欲坠。
“哪里跑！”凌依躲避着枪弹，亮出獠牙和指甲，冲着那群黑衣人冲了过去，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惨叫，那些黑衣人一个接一个地都被拍到墙上、柱子上，紧紧地嵌了进去。
凌依张开了锐利指甲的五指，拭了拭散落在脸颊的灰，目露凶光：
“看本丧尸怎么收拾你们！”
只需要她微微用力，她的手指就可以穿过他们残破、单薄的身躯，和当初……他们那些坏人对待娜欧米那样……
【就剩你一个人啦，要乖】
【就剩你一个人啦，要乖……】
凌依噙了噙眼泪，狠狠抬起了手。
“凌依，你在哪里？”傅以深在一片废墟中摸索着往前。
门外还传来了赵Sir大声喊叫：
“教授，你快出来！炸弹拆解失败，就剩下十秒了——这里快爆炸了，快走！”
而傅以深像没听到一样，坚持往凌依的方向去，握住了凌依的手臂：
“快，跟我走，乖。”
【这么多人，就剩你一个啦，要乖。】
【要听教授的话。】
娜欧米最后的嘱托响在耳畔。
凌依被傅以深握住手臂那一瞬间，只觉得鼻头一酸。
她眼底的红光也渐渐褪下。
耳边，只剩下那些黑衣人惊恐的哀嚎……
似乎，还有一声声“滴、滴……”的即将爆破倒计时……
还有门口的赵Sir不要命一样的呼喊：“楼要塌了！傅教授，你听得见吗？不要拉我，让我进去！”
傅以深拉着凌依正要撤退，忽然，在那堆废墟的另一个方向，似乎，有另外一个诡异的声音。
“咔嚓——”
这是……快门的声音？
谁在拍照？
“滴——滴——”
炸弹倒计时已经不足三秒，傅以深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脱了外套将凌依裹住，抱起她往门口的方向扑了出去。
“boom——”
原本还聚集着媒体和民众召开发布会的富丽堂皇的大堂，瞬间被引爆，炸出了浓浓翻滚的黑色硝烟。
傅以深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凌依往爆炸的反方向又滚了几圈。
爆炸一声接着一声，霎时间砖头、砖片乱飞，大堂的墙面和柱子原本就因为嵌着几个黑衣人而开着大大的裂缝，现如今哪里承受得住这巨大的爆炸，在最后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轰然倒塌。
傅以深缓缓坐起身，摸索着松开怀里的外套，一个小小脑袋露出来长长松了一口气：
“憋……憋死我了……”
傅以深轻笑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背：
“乖，没事了，没事了。”
是啊，没事了。
暂时没事了。
发布会的恐怖持枪袭击与爆炸事件，再一次迅速登上了蔚莱城的全网头条。
媒体，民众，警员都因为撤退及时，无人受伤。
刚刚还持枪作威作福黑衣人，全部葬身废墟，反倒无人生还，这倒是有一种“自作孽不可活”的强烈讽刺感。
不过——
在纷呈而至的现场报道、采访、发布会一手资讯照片的网页新闻队列中，有几张照片十分引人注目。
那是红着眼睛、目露凶光、亮着獠牙和指甲的凌依，正挨个把黑衣人拍进了墙面和柱子，高高抬起手，一副跃跃欲试、摩拳擦掌、张牙舞爪、龇牙咧嘴的模样。
被嵌在墙上的黑衣人，一脸惊恐却又动弹不得，加上血腥异常的滤镜，看起来，现场十分可怕。
紧跟其后的，是现场一片废墟狼藉的照片。
新闻的标题明晃晃地写着《丧尸怪已除就没有威胁了？进击的丧尸残忍杀人直击！》
评论和弹幕也一条条多了起来。
一开始还是：
#黑衣人不是人！那可是安装炸弹无差别开枪的恐怖分子！
#我在现场，房子倒塌分明就是那些黑衣人安装炸弹引起的！咎由自取！关可爱的小丧尸什么事？！
#互联网都没有记忆了吗？这可是当年拯救了蔚莱城的丧尸英雄凌依啊！
……
到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
#好可怕，这是什么怪物？？！！
#黑衣人也是人，丧尸杀人也要偿命！
#所以这是丧尸再变异吗？看起来比丧尸怪还可怕好吗？！
#我在现场，当时天都黑了，这只女丧尸一嗓子就把好多丧尸都喊过来了！
#互联网都没有记忆了吗？以前丧尸就是杀人咬人的怪物啊！！
……
***
“我不打针！你们放开我！”
“那可是那只丧尸的血！”
顾氏别墅里传出凄冽的惨叫，小红身上的华服被拽得凌乱，一脸恐慌地看着沙发上的顾小明。
顾小明脸色阴沉地走了过去，站在她的面前。
小红宛若抓住救命稻草，紧紧抓着顾小明的西装下摆：
“小明哥哥，救救我，怎么说我现在也是林老爷的女儿，顾老爷的孙媳，你的小顾夫人啊……”
“你是知识分子，你读过书的，你知道的，不能把那只丧尸的血打到我身上，我会变成丧尸，变成跟那只丧尸一样，长着红色瞳孔，还有獠牙……总之会变成彻头彻尾的、恶心又可怕的怪物的。”
顾小明扬起手，只听得清脆的一声“啪——”，他狠狠地扇了小红一个耳光：
“我不许你这么说她！”
“能变得跟她一样，甚至接近她的模样，拥有她一半的基因是你的荣幸！”
“我现在看到你，穿着原本属于她的衣服，坐着原本属于她的位置，我就恶心！”
“给我把血给她打进去！按住她！”
小红彻头彻尾地明白了。
顾小明要她戴红色美瞳，假牙，用很凶的语气喊她的名字，都是为了模仿那只小丧尸，那只曾经是林氏大小姐的小丧尸……
顾小明的心里完全没有她的位置，一丝一毫都没有，哪怕她现在穿着林氏大小姐的衣服，空有林氏大小姐的名头……
可是……她好不容易从底层爬上这个位置，怎么甘心变成一只丧尸……
不可以！
坚决不可以！
小红拼了命挣扎着，眼见着被一群佣人按住了手脚，那个红色的针管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门外响起敲门声：
“顾小公子，小顾夫人，伍老夫人来了，说是想见见二位。”
伍老夫人？
顾小明皱了皱眉：“不见。”
伍氏也是蔚莱城的财团，顾小明向来和这些财团交情不深，日常都懒得应付。
这个伍老夫人都跟他爷爷一个辈分的人物了，来找他干什么？
而且，她和这个女佣有什么好聊的。
门外的声音继续响起：
“伍老夫人坚持要见顾小公子和小顾夫人，说是订婚仪式那天，幸得顾小公子和小顾夫人所救才活了下来，这次是特地登门道谢的，而且特别嘱咐了，一定要见到小顾夫人，不然她坚决不离开。”
幸得顾小公子和小顾夫人所救？
订婚仪式？
呵，讽刺……
他和小红在那场根本就不属于他们俩的订婚仪式上，只是两个挨了麻醉剂还被扒光衣服的可怜人罢了！
一想到这里，倒是不免有些“同是天涯沦落工具人”的恻隐了。
再加上顾老爷再三叮嘱，家丑不可外扬，为了顾氏的脸面，他也要把这场“顾小公子和小顾夫人”的戏演下去……
他冷冷抬眸看着惊魂未定的小红：
“你走运了，血先不打，跟我下去，应付那个伍老夫人。”
……
原本顾小明想着，随便把这位伍老夫人打发走就好，却不料伍老夫人一见到小红，就格外热情地拉住她的手坐下：
“那天就是你吧！真的是个小可爱，我那天看到你救我的身手，就知道，面具下面的你啊，一定机灵又可爱！”
伍老夫人身穿华服，一脸和蔼，拉着小红的手，十分热情又激动地……把那天，这位戴着面具的“小顾夫人”是怎么掀桌子、扔番茄，一顿干净利落地解决那些坏人……从头到尾，绘声绘色地，讲了不下五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