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不是正常接收病人的夜。
可医院的人，却突然肉眼可见地增多了起来，一个个争先恐后地从门口涌了进来，喧闹成一片。
傅以深察觉不对，赶紧拉起凌依：“小家伙，别松手，跟紧我！”
可还未等凌依反应过来，只听得“啪——”一声，医院的灯应声而灭，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也不知道谁在空中鸣了几枪，人潮涌动得更加混乱。
无边的黑暗，让凌依迅速陷入那日停尸房的恐惧。
她怕极了，不由得吓得抽回手，强大的人流冲击力不断袭来，像是故意一样，对着她和傅以深的方向各种挤压冲撞……
人群一阵又一阵，生生将傅以深和凌依撞开。
“凌依！”
傅以深拼命喊着凌依的名字，可这人潮似乎有意将他往另一个方向推。
哪怕他不管不顾地将眼前碍事的人都推开，拼命地往凌依的方向去，可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好几台手推车趁势从他眼前撞来……
至于凌依，手足无措地被挤到医院一边，借着玻璃窗透过来微弱的光，她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格子衬衫的身影站在她身前：
“你是凌依对吧？傅教授说这里危险，他那边脱不开身，我先带你离开。”
“你是？”
虽然报出了名字，穿的也是凌依日常最信任的“白大褂+衬衫”组合，可凌依还是半信半疑。
“我是研究所的人。你总该相信我了吧。”陆仁亦眼神淡漠地笑了笑，“你上次被拉到医护室‘急救’，我还给你搬过除颤仪呢，还有……”
凌依连忙摆摆手：“……可以了可以了，我信你了还不行吗……”
死去的社死回忆，又来攻击小丧尸。
眼下，凌依对陆仁亦是研究所成员的这个身份已经深信不疑。
既然是研究所的人，四舍五入，就是傅以深的人了。
傅以深的人，再四舍五入，就是安全，可信。
她点点头，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后。
可陆仁亦竟带着她左拐右拐，越走越偏僻……停在了一处墙角前。
这不由得让凌依停住脚步，不知不觉地竖起了丧尸耳朵。
好像……有奇怪的声音……
“那个……傅以深还在医院里面，要不，我还是等等他吧？”凌依内心涌出了不安，暗戳戳后退了两步。
“哼……怎么可能，让你等他呢？”陆仁亦勾起诡谲的笑容，打了个响指。
忽然，从墙角冲出来一个黑衣人，将凌依拖拽到巷子里。
“你们干什么！救……唔！”
一只手大死死地捂住了凌依的嘴，让她发不出声音。
凌依慌乱地挣扎，连鞋子都蹬掉了一只。
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可以笃定的是！
这个人！还有这个黑色衣服的同伙，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可嘴巴被紧紧地捂着，她只能含糊不清地喊着：
“按挨我！唔昂我嗷你们嗷！（放开我不然我咬你们嗷！）”
捂着凌依的黑衣人直接发出一声吃痛：“你这小破娘们！竟然咬我！”
凌依狠狠瞪了他一眼，嘴上继续用力，试图挣脱他的怀抱。
要不是因为小丧尸力气不大！
你现在就变我同类了好不好！！
陆仁亦冷笑了一声，直接从白大褂上掏出一支麻醉剂，将她手臂袖子拉起来。
凌依看到熟悉的麻醉剂眼睛都直了……
傅以深你有毛病！！
你们研究所的麻醉剂都是批发的吗？？
不管好人坏人都特么人手一个啊呜啊呜！！
冰冷的针头扎进她的手臂，熟悉的麻痹感逐渐漫上了背脊……
凌依重重垂下了脑袋。
***
凌依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处无名的破败工厂，身边是火堆、灰烬……而自己手脚都被牢牢缚住，扔在了墙角。
方才将自己劫持来的那两个人，正在火堆旁对话。
黑衣人先发问：“喂！接下来怎么搞？”
穿白大褂和格子衬衫的陆仁亦面色一沉：“先往死里打，我妹妹受的所有苦，我要全部讨回来！”
“你他妈做研究做傻了吧？”黑衣人一仰头，将一瓶子啤酒喝了精光，“这么水灵灵的小女孩你费这么大力绑过来，你就想打一顿完事？暴殄天物！”
陆仁亦：“……”
黑衣人眉眼挑动：“你不是想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看她痛苦的模样吗？教你，就得让她陪哥玩玩，就往死里玩！再拍些照片视频，这才叫折磨！”
“往死里打”那段，凌依是听懂的。
但后面他们说的那段，直接超出了丧尸的理解范畴，但光看那黑衣人描绘得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想想，就很恶心可怕……
一定是，比“往死里打”还要折磨人的东西。
凌依不由得颤抖了一下，悄咪咪地想往一边缩……
“醒了？喂！你们研究所麻醉剂看来也不行啊！”黑衣人一脸坏笑，扯了扯衣领就走过来，“不过这样也行，玩起来，更带劲。”
说话间，黑衣人越走越近。
“你要干什么？你不要过来！”凌依手脚都被绑住，只能凭借背部的挪动拼命往后缩，可背后是冰冷的墙面，她已逃无可逃。
黑衣人迫不及待地扑了上来，像极了饿虎扑食，直接将凌依的裙子撕开了一道大口子，凌依想要伸脚去踹他，却反被擒住了脚踝往一边拉开，被死死地按在地上。
无边无际的恐惧与无助蔓延开来，几乎要将凌依吞噬干净。
黑衣人冲着陆仁亦大喊：“还傻愣着干什么？拿着手机过来啊！还等着事后再拍纪录片吗？”
陆仁亦见状，连忙举着手机过去，打开摄像头，趁着他们角度调整的空隙，凌依直接歪头咬住了黑衣人的手掌。
“你这个破娘们怎么那么爱咬人！你以为你是个丧尸不成！”黑衣人直接反手就是两个恶狠的巴掌。
疼痛感铺天盖地袭来，凌依只觉得头脑发蒙，眼冒金星……
又听得“撕拉——”一声布帛裂开的声音，她前胸的衣服被彻底撕破，露出了吊带和白皙的锁骨，上面，还残留着昨夜傅以深留下来的吻痕……
白里透红的痕迹更加唤醒了黑衣人原始的兽性，他直接将碍事的吊带扯开：“来！怼着拍！”
凌依本能地瞳孔发红，露出尖利虎牙，一边拼命挣扎出黑衣人的压制，一边本能地撕咬：
“不要碰我！！嗷！！”
“傅以深救我！！”
黑衣人直接伸出手掐着凌依的脸：“还想咬人？倒还真的很像只小丧尸嘛！老子今天，就当情趣了！”
说着，掐着她的脸的那只手直接顺到脖颈，用力掐着就往后砸，而另一只手火急火燎地解着自己的皮带：“哼，你以为你的那个教授会来救你吗？等你被玩脏了、玩坏了，看你的教授还要不要你！”
黑衣人连续砸了好几下，凌依只觉得自己的脑后逐渐渗出了血，血腥味弥漫了一片。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开了好几个大口子，几乎像破败的布条一样挂在身上。
手机摄像的闪光灯还在一直闪一直闪，让她几乎都睁不开眼睛。
好疼……
傅以深……
小丧尸害怕……
他们说小丧尸脏了坏了你就不要小丧尸了……
是这样的吗……
凌依每次挣扎都换来更用力的耳光，疼得耳边几乎“嗡嗡”作响。
只听得——
皮带扣“咔哒”打开的声音。
皮带抽出的声音。
黑衣人笑得令人发毛的声音。
越靠越近、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的声音。
还有——
一声刺耳到划破天际的刹车声。
熟悉的、急切的脚步声。
……
傅以深举着袖扣，盯着地图上的红点一路狂奔，这一路，他几乎是飞车疾驰追了过来。
他整颗心都是悬着的。
究竟是谁，设了这样的局？
是谁带走了他的小家伙？
他的小家伙怎么样了？
傅以深一路狂奔，听见了废弃工厂里传来的吵闹和哄笑，还有熟悉的呜咽、无助的嘶吼……
他二话不说，直接踹开了工厂的大门——
“砰——”一声，铁门被直接撞开，映入傅以深眼帘的，是一个黑衣人正死死压在凌依身上，皮带松开，一手掐着她的脖子，一手还在拼命撕扯着她身上的衣裙。
伴随着她的挣扎，衣裙破败，还有另一个人举着手机，正在上下游移。
凌依拼命挣扎，却被扼住脖子，连发出的求救声都断断续续……
是他的小家伙！
傅以深气血上涌，脸色铁青而紧绷，锐利的黑眸射出了冰冷的寒光和狠戾的杀气。
他最快速度地冲了过去，将黑衣人揪了下来，冲着他的脸上用尽力气打了一拳，飞起一脚就踹开了旁边举着手机的陆仁亦。
“小家伙……你怎么样……”傅以深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她的身子裹起来，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眼里满满的都是心疼，“对不起……我来晚了。”
凌依闻见了傅以深的气息，却还是本能地颤抖不已。
傅以深感受到怀里小小身子的颤抖，又觉得掌心一片湿润，拿开手时，已沾染了浅浅的血迹……
殷红的血迹让他彻彻底底地爆发，所有的理智燃烧殆尽。
他攥紧了手，狠狠抬眸，声色俱厉：
“敢动我的小家伙。你们，都去死。”
陆仁亦见势不好，连忙伸手，想要先去抓地上的手机。
傅以深一瞥，手机的画面还停留在拍摄画面上，画面里，正是凌依满脸泪水被撕扯衣服的模样……
禽兽。
一双被怒火灼红的眼，尽是挟天裹地的杀气。
他直接一脚踩住了那个手机屏幕，顺带，还有陆仁亦的手指。
傅以深冷冷抬眸，皮鞋踩住的位置用力拧了一下，屏幕当场碎裂，几乎被踩成两半，陆仁亦的手指也当场割出道道血痕。
陆仁亦瞳孔里都是惊恐……
在研究所工作这么久，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傅以深。
满眼都是狠，不留余地，叫嚣着死寂般的冷怒。
此时，刚刚被打退的黑衣人颤颤巍巍站起来，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什么人？来坏爷爷好事！”
说罢，他抄起地上的啤酒瓶就要砸过来，傅以深抬手，直接拧住他的手腕掰出“嘎吱”作响的声音，迅速夺过酒瓶。
深邃眼眸泛着血色，散发着深渊一样的危险。
黑衣人还没来得及开口骂骂咧咧，傅以深已经将酒瓶狠狠砸在他的头顶。
巨响四散，头破血流，玻璃碎渣飞了一地。
傅以深自己的手上也渗出了血，他也顾不得，只像发了狂似的，将手上破碎的啤酒瓶，反反复复地砸在黑衣人的脸上、脖颈上，直至血肉模糊，辨不清面容。
也不知究竟打砸了多少下，黑衣人痛苦地呻吟了几声后，终于不再动弹，只满脸是血、奄奄一息……
凌依还在墙角颤抖。
她闻见了。
是血腥味，是傅以深的血腥味。
原本骨子里的恐惧，加上血液里蓬勃而出的力量感，瞳孔的红光一时间闪烁不停。
傅以深迅速感受到凌依状态不对，也顾不得报复，只将黑衣人迅速踢到一边，快步回到凌依身边：“别怕，我回来了，我在，我在。”
他带血的手掌握在凌依小小的身子上，鲜红的血顺着雪白的臂滴下。
他顾不得那么多。
此时此刻，什么都没有她重要。
不管她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他是她的港湾，永远的安全感。
傅以深低头，吻了吻受惊的凌依的额。
同时，他也不忘瞪了一眼，在一边抖得厉害的陆仁亦。
眼前这张平凡得宛若路人的脸，倒是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以及，这就受惊了？？
那眼前这个人将他的小家伙吓成这样，怎么算！！怎么还！！
傅以深握着凌依的动作越来越紧，他的血腥味萦绕在她身边，也越来越重……
凌依颤抖着，喉咙间吼出了一声带着绝望和恐惧的嘶吼：
“嗷！！！”
像是压抑了许久一般。
伴随凌依这一声，四周也开始七零八落地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嘶吼声：
“嗷！”
“嗷！！”
“……”
原本荒凉的郊外，突然闪烁起红色瞳光，一呼百应了起来。
是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