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以深一句意味深长的“补偿”落在凌依的耳中，不由得掀起凌依脸颊一阵潮热的绯红。
别的不知道，这位傅教授的名词解释是听不得、受不得的，譬如什么“深入了解”、“三大好处”……
那些私密依偎的画面漫上脑海，凌依不自觉红着脸抿着唇别过头去：“才不要！”
“哦？小家伙不要？话说，我昨天看到一道新菜式叫做‘法式番茄浓汤’，番茄土豆洋葱打汤底，再加入红椒粉、新鲜罗勒叶、帕马臣奶酪……”傅以深暗暗勾起嘴角。
凌依：“……”
“这个时候，要是，再配一个酥脆的黄油蒜香法棍切片。”傅以深的声音持续压低，挟过好闻气息的磁性低沉声音直抵耳膜，“喀滋～”
凌依连忙上手捂住他的嘴，一脸哀怨表示：“别说了别说了！再说口水就要流出来了啊呜啊呜！”
透过傅以深充满笑意的眉眼，凌依这才发现，在他身后的桌子上，赫然躺着一本破破烂烂的《关于番茄的100种烹饪方式》。
这是……
她上次看的那本书！
并且还因为她的梦游被撕得粉碎的书！
上次她看到的时候，还是傅以深为了给她做那两道菜，挑出碎片拼凑了页面。而这次，傅以深竟然将所有破破烂烂的碎片贴起来了么……
凌依将那本书拿起来，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话到嘴边不自觉变成：“这本书还能看啊……”
傅以深摸了摸她的头：“这本书我上次已经买下来了，现在是我们的了。不过，确实贴起来费了好些功夫，麻烦我的小家伙下次，下手轻些。”
凌依把那本被透明胶带缠绕得整齐熨帖的书紧紧抱在怀里：“堂堂生命科学系教授看这种书，就不怕蔚莱大学的八卦论坛又有东西写了。”
傅以深抬眸，深情凝视着她：“我平时确实很少看这些书，但因为你喜欢，所以我决定好好研究，挨个做给你吃。”
凌依只觉得心底暖暖的。
“今天是我的小家伙上岗的第一天，主要工作大概是给归还的书籍登记分类，归档之后，回头需要分门别类放到书架上。”
傅以深的声音温柔落下，将凌依怀里的番茄菜谱书抽走，重新拿了另一本厚厚的书籍递给她。
“刚刚你拿的那本书，是我今日份研究内容。这本图书管理员手册才是你的，你没事也可以看着玩。”
凌依：“……”
傅以深是会破坏氛围的，方才甜甜的暖流荡然无存。
以及，这么厚的书，连张图都没有，您老人家是不是对“没事看着玩”有什么误解？
凌依见傅以深没有要离开图书馆的打算，连忙问了一句：“你还在这里干嘛？不用回实验室吗？”
傅以深嘴角轻扬：“我今天没课，图书馆管理员上次受伤休假，所以，本教授主动请缨代班。”
凌依抽了抽嘴角：“……我有理由相信，你是怕我又炸一次图书馆。”
傅以深捏了捏她的鼻尖，饶有意味地说着：
“根据你的图书管理员手册第五条，这里，不允许使用明火和化学物质。”
“小助手，记得好好学习。”
他又一次侧身，在她耳边低语：
“我突然，有个很不错的想法。不如，这个手册，列入今晚的‘抽查’项目？”
“……”凌依忿忿地亮出自己的丧尸小虎牙，龇了一把，“小心我咬你哦！”
“对了。”傅以深直起身子，抬手戳了戳凌依的小虎牙，“根据图书管理员手册第十七条，严禁携带利器进入图书馆。”
凌依：“……”
说话间，傅以深修长的手指缓缓将凌依的长发别到耳后，随后掏出一个粉色的口罩给凌依戴上。
口罩遮住了她的脸庞，再加上早上已经佩戴好的美瞳片，基本已经掩盖小丧尸的所有特征。
他仔仔细细端详了一下凌依，握着她的肩：“之前你和蔚莱大学的师生都没有长期、近距离接触，现在的场景会涉及近距离、面对面，以及大家对丧尸的态度还比较不友好，所以，还是谨慎一些好。”
凌依别扭地扭动了一下脖子，眼神里流露出可怜兮兮的意味：“傅以深，可是这个好闷啊。能不能……”
傅以深隔着口罩捏了捏她的脸颊软肉，直接打断她的话，声音温柔而不容抗拒：“不能。”
啊呜啊呜！
可是可是……
口罩真的是反丧尸的发明！
又热又闷，连空气的味道都不好闻了。
凌依左思右想计上心头，伸出手指勾了勾傅以深的皮带，大眼睛无辜地扑闪扑闪，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好不好嘛傅以深～”
一直以来，撒娇丧尸最好命。
他愣住了他愣住了。
他喉结在抖了在抖了。
嗯，卓有成效。
凌依的手指缓缓上移，攀到傅以深的衬衫上：“不戴这个，好不好嘛～”
却不料，这次傅以深只是擒住她作乱的手腕，随即低下身子：“根据图书管理员手册第四十九条，图书馆公众场所，不能打情骂俏。”
凌依：“……”
哼！
傅以深，跟我玩图书管理员手册是吧！
小丧尸记住你了！
啊呜啊呜！
就这样，凌依坐在图书馆前台，乖巧戴着口罩，一本接一本地给书籍做扫码登记。
而傅以深坐在一旁，时不时抬头看着前方那个忙碌的小身影，嘴角勾起微笑。
他忽然觉得，不应该把她放到蔚莱大学图书馆来管理员临时助手，或许，可以把她带到研究所去。
再对照着图书管理员手册，订立一个傅以深贴身助手专属手册，譬如不允许使用明火和化学药剂、严禁携带利器、最好不要把番茄吃得到处都是当然发生了问题也不大……
傅以深的脑海中，浮现刚刚凌依勾起他皮带、无辜眼神的模样，甚至随着她手指的移动，他理智克制的防线差点当场崩盘。
嘶……他的小丧尸，什么时候懂这么多了。
他想了想，至于图书管理员手册里“严禁打情骂俏”那一条，在他那本贴身助理专属手册里，确实可以针对性地去掉。
***
“您好，我是来还书的。”
一位高高瘦瘦的男生站在凌依面前，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
“我叫小明。顾小明，‘三顾茅庐’的顾，也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三顾倾我心’的顾，以及你第一反应的那个‘小’和那个‘明’，是生命科学系的研究生。研究方向是重组人神经生长因子rhNGF的临床应用，”
凌依愣愣地抬起头，迎上一张青涩局促的脸。
小明……这名字好熟啊……
好像确实在哪里听过。
只是……还个书而已，还有这么不说人话的自我介绍环节吗？
凌依抽了抽嘴角：“小明同学，你把书放下就可以了。”
“啊……嗯……就……就是……”顾小明支支吾吾开口，“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
凌依指着自己的眼睛：“你喜欢这个美瞳片？”
顾小明：“……”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不知道能不能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不要误会，我想我可以找你……要美瞳片的链接。”
凌依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大男人戴美瞳，怕不是有病吧？
傅以深的生命科学系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做实验做傻了吧？
傅以深听见有人和凌依交谈的声音，不由得抬起头。
他的面色瞬间凝重。
和凌依相对脸盲又不长记性不同，他记得这个小明，在他带凌依上课的时候见过，当时这个叫小明的家伙，还跟他郑重其事地鞠了个躬，诚意满满。
【傅教授，我是生命科学系的研究生小明，请问我今晚可以约您女儿吃饭吗？】
他又来干什么？
傅以深内心突然警铃大作，不动声色地走到凌依身后。
顾小明十分礼貌地又鞠了个躬：“傅教授好！”
傅以深冷冷抬眉：“那十几个实验，都做好了？”
顾小明不忙不迭回应：“都做好了，而且报告都已经修订完毕发您邮箱，我也列了好几个‘关于注射NGF在丧尸变成人类临床治疗研制’方向的猜想，一起发您了。只要您觉得方向可行，马上就可以投入模型研发。”
这下凌依倒是两眼放光：“丧尸变成人类？”
虽然生命科学系的人确实不爱说人话，但唠这个，她可以不困。
顾小明点点头：“对，教授上次课程提出来的临床治疗研究，我觉得很有前景，决定作为我们的研究选题。所以……你也喜欢吗？我可以……”
傅以深冷漠打断：“你可以退下。”
顾小明：“……”
傅以深咳嗽了一声：“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去投入模型研发了，现在我当面回复你，方向可行，开展沉浸式研究，不要没事老往别的地方跑。”
顾小明又郑重其事地鞠躬：“谢谢教授！我一定好好研究。”
他不忘转头跟凌依说：“也喜欢这个方向的研究对不对？我们可以一起探讨，你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好不好，我把你写进我ScI论文的致谢里，一起载入人类和丧尸的历史！”
顾小明越是神采飞扬，傅以深的脸色就越难看。
他冷了冷脸：“还没开始就想着写致谢，我看你们的研究强度和实验难度还是过于不饱和了些。我回头会告知院长，建议把早课和夜修时间拉长。”
顾小明悻悻离去的时候，凌依实在忍不住仰躺在座位上一阵捂嘴捂肚子笑。
某人的酸味，她隔着口罩都闻出来了。
“你们刚刚说什么了？跟他，有什么好说的。”傅以深蹲下身子，与凌依视线齐平，带着浓重的压迫感。
凌依瞄了一眼图书馆管理员手册，指着其中一行煞有介事地表示：“根据图书馆管理员手册第六十一条，对前来借书、还书同学都要热情接待、礼貌微笑。”
傅以深直接伸手揽住凌依的后颈，将她与自己的距离拉近：“礼貌微笑可以，热情接待不需要。下午这个词，就会从这本册子上彻底消失。”
凌依轻轻哼了一声：“小气鬼。”
傅以深看着戴着口罩的凌依，手上的力度暗暗加重了几分：
“我就是小气鬼。”
“小家伙，你除了是图书馆管理员助手，更重要的，是我傅以深的女朋友，人尽皆知那种。”
说着，他忽然伸手将她的口罩拉下来，眼见着就要要吻过来。
“啪——”
凌依直接拿起图书馆管理员手册，挡在两人中间，不忘学着傅以深的腔调一字一顿：
“根据图书管理员手册第四十九条，图书馆公众场所，不能打情骂俏。”
“教授大人，谨遵为人师表的模样，以身作则哦。”
“嘻嘻！”
傅以深：“……”
他无法反驳。
竟着了这个小家伙的道，自认理亏。
傅以深只好站起来：
“你说得有道理，我认输，我的小家伙，确实把图书馆管理员手册熟读得很好。”
“我去那边一下。你在这里等我就好，不要跟过来。”
说着，他便垂眸，往一个诡异的方向走去。
凌依看着傅以深落寞的背影，突然有些好奇。
那个方向，又不是图书馆的大门。
这个老家伙，要去哪里？
说不让跟，这不明摆着让小丧尸更想跟着吗……
她左顾右盼了一下，趁着傅以深没注意，按捺不住地蹑手蹑脚地跟在他的身后。
这一路，绕过了好多个书架。
傅以深一顿左拐右拐，差点没把凌依给绕晕，就好像跟她刻意捉迷藏一样。
虽然都是一路背对着她，既有意不让她跟上，又在她即将跟丢的时候刻意放缓了步伐。
眼见着傅以深拉开一处隐秘的安全门，闪身而出。
不好！要跟不上了！
凌依估摸着过了几秒，连忙也跟着上前拉开门，刚刚走进去就只听得“滋啦”一声——
安全门迅速被反关上。
四周陷落黑暗，只有“安全出口”的暗暗幽光。
凌依整个身子被迅速拽到门后，重重抵在墙上。
她的小脑袋磕上了傅以深的大手，迎上了一对得逞、尽在掌握、看你这个小家伙要往哪里逃的眼眸。
那熟悉的、平时令小丧尸觉得安心的气息，此刻瞬间沾染了满满的危险。
她刚想惊呼，话还没出口就已经被堵住。
口罩已经被撕到了一边，唇上是重重的、带着惩罚意味的辗转。
腰上也被狠狠掐了一把，膝盖被握着往一边拉去，直至毫无间隙。
傅以深的唇停在凌依的唇边，声线沙哑而蛊惑，摩挲着凌依的耳廓：
“这里，不是图书馆公众场所。”
“无需，为人师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