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弹头的那一刻，洛里安有些害怕，以为事情败露了。
虽说亨德森是个本就该死的通缉犯，但这种行为毕竟属于“私自行刑”，而且他身上的两个非凡物品还被洛里安带走了。
最好的结果也得归还战利品，更糟的是引起黑夜教会高层的注意。
他虽然是女神的眷者，但并不代表教会内所有人就都是友善的，没准哪天就冒出另一个因斯·赞格威尔，把他骨灰都扬了。
但洛里安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对方只是在提点他，做事需要更谨慎，更不留痕迹。
“亨德森的案子是值夜者负责的，也就是说，女神还是在关注着我的行动……”
“祂对我应该是有比较大的善意的，至少在保有人性的时候是这样。”
想到这里，洛里安的心情好了一些，不过这粘屎的弹头着实不太雅观，很难想象女神的使者拿着它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洛里安想了想，将它扔进了马桶里，冲走。
接下去要考虑的事情自然就是收集魔药了。
说实话，魔药的珍惜程度超乎他的预料。想来应该是看多了塔罗会的交易导致的，他们只要消化完成，很快就能从其他成员那里交易到主材料。
但实际上进入那样的跨地区交易网络，对其他人来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除非互联网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所以，洛里安现在也没什么好挑挑拣拣的，直接把目标锁定在了魔女途径。
魔女途径会在序列七晋升的时候，强制变为女性，他只服用序列八序列九的魔药，还是很安全的，不然以后就只能和奎因做姐妹了。
“嗯，先给雪伦夫人写封信。”
砰！
廷根西郊，几座新式的机械工厂烟囱林立，它们沿着霍伊河修建，将泛着金属光泽的污水排入河中。
枪声从河对岸的丛林内响起，一只兔子随即中弹，翻倒在地。
几十米外的树下，雪伦夫人单手握着一把手臂长的猎枪，还保持着瞄准的姿势。
长管猎枪的那点后坐力对她来说仿佛不存在。
“和你打猎的一个好处就是，我不用掩饰自己的枪法。”
她依旧穿着那身猎装，和平常的交际花形象气质截然不同。
“我还以为你这种等级的非凡者不会对枪械感兴趣了，毕竟麻烦又低效。”
洛里安笑了笑。
雪伦夫人缓步走过去，提起那只死兔子，将它抛进霍伊河：
“不要小看这些东西，几十年前，弓箭手们也绝对想不到自己的技艺会被淘汰，变成俱乐部里的一种休闲运动。”
“没准有一天，低序列的非凡者也会被它们替代呢。”
洛里安点点头：“甚至更远一点，有一天人类的工程学能创造出堪比神灵的力量，然后把那些伟大存在都拉下神坛。”
听了这话，雪伦夫人愣了许久。最后她双手环胸，目光灿烂的看着他：
“洛里安，像你这样脑子里装满异端思想的人，真的能和值夜者们长久地成为朋友吗？他们维护的正神，会允许你刚才说的事发生吗？”
“我只是在设想一种可能性，哪里算得上异端。”洛里安苦笑。
“那你应该庆幸这个猎场足够偏僻，除了我没人听到这些话。”
雪伦夫人把猎枪丢给洛里安，随后提高了声调：
“你在信里说想要魔药，可以。
但我希望你能加入魔女教派——你不需要更换途径，我会给你特许的尊贵地位。”
“好好想想吧，从今往后，你每天都可以享受魔女的滋味，相信我，你甚至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她们会争先恐后地靠近你，想把你吃个干干净净……”
雪伦夫人嘴角挂着暧昧的笑，却让洛里安有点发毛。
“不能换个条件吗？”他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
雪伦夫人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回答，转过身看着对岸的工厂：
“知道我为什么约你在这里见面吗？”
洛里安其实也有点困惑，这座猎场地点相当偏僻，追逐野兔的时候，有时候甚至会在灌木丛里撞见尸体。
雪伦夫人从随身的工具包里取出了一支望远镜，递给了洛里安。
“河对岸那两座工厂，修建于三年前，主营业务是蒸汽轮机和金属零件加工。
它们的所有者是墨丘利子爵。他今年五十二岁，是极光会的成员。”
“又是极光会，你盯上他了？”洛里安皱眉。
雪伦夫人的望远镜款式古老，黄铜质地，但效果相当好，洛里安用它看到了对岸的许多装置和在金属扶梯上行走的工人。
“我没有盯上他，是他挡在了我们前面。”
雪伦夫人双手叉腰，裸眼望着对面：“具体原因你不需要知道。”
“需要我做什么？”洛里安问道。
反正是极光会成员，他对付起来没什么心理负担，甚至可以拉上值夜者进行正义的围殴。
“我怀疑他打算在这座工厂里举行什么隐秘仪式，可能会对我们的计划造成影响……你替我调查清楚，正好你们是一个「阶层」的人，要靠近他应该比我轻松很多。”
“就这么简单？”
“当然不是，这只是第一个任务，后面有新任务的话我会通知你的。”
雪伦夫人笑道：“不过放心吧，我不会一直吊着你，也许三到四个任务，你就可以拿到魔药了。”
洛里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起望远镜继续窥探对岸，这时他发现工厂内除了体型笨重的蒸汽机械，还放着许多弧线优美的金属造物。
“你说他们也做金属零件加工，是什么东西的零件呢？”他问道。
“蒸汽轮船。”雪伦夫人说：“墨丘利子爵旗下还有一家小型轮船公司，只是运营了七年，据说还处在亏损阶段。”
“轮船？”
洛里安愣了一下，突然想到自己之后还得到北海长途航行。
（要是有自己的轮船公司，就可以尽情改装和加强船只，到时候安全性也会更好。）
他扭头看着雪伦夫人：“他们的技术水平怎么样？”
“廷根市最好的，当然了，肯定还比不上沿海港口的大型轮船企业。”
听了这话，洛里安点点头，没有再犹豫，直接说道：
“我会尽快把墨丘利子爵的资料调查出来，交给你。还有……”
他指了指对岸的工厂：
“他名下的这几家工厂以后也会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