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其实,清虚师叔也不必太过伤心。”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毕竟是极其难得的天才弟子陨落了,而清虚那老家伙又意外的是个重情义的......
然而陆长老知道,自己这个大弟子,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提到什么人,此番主动问及此事,绝非偶然。
果然,庄其道一边整理棋盘,一边意有所指道:
“说不定,这人已有了什么奇遇了呢?”
陆长老神色一凛,问道:
“难道这人————”
还活着?
庄其道点点头。
陆长老喜道:
“既是如此,那我便更要快些去找你清虚师叔了!”
说完,这老头儿便凌空御气,直接飞身去了灵犀峰。
庄其道收起棋盘,静静坐于树下冥想。
他于昨夜观星测相,本意是看看贺子枫今次去神山,是否会遇到什么危险。
自从他在贺子枫身上见到一些东西之后,庄其道便格外关注这人。
而昨夜,他只见南宫朱雀星动,忽明忽暗。
焦急之下,无意间一算,却发现那与贺子枫联系颇为紧密的林回峰,命格十分特殊——
竟是有浴火重生、死而复生之象。
莫非,便是这林回峰影响了这朱雀星?
—————
贺子枫意识还有些不清醒。
“贺子枫?”
一只手在他脸上拍了两下,试图让他清醒一些。
贺子枫睁眼时,发现自己的手脚被藤蔓束缚得很紧,正跪坐在地上。
抬眼一看,面前站着的,是他昏迷之前见到的黑衣人。
但对方显然没有太过限制贺子枫,他的五感仍可获取信息,能听能说能看,只灵力受到些压制。
“你——”他晃了晃脑袋,感觉自己还有些耳鸣,皱眉四顾,“这是哪?”
周围有了些简单的陈设,已经不是刚刚他进入的那房间的样子了。
但从墙壁的花纹来看,自己应当还在地宫内。
扫了两眼,视线落回那黑衣人身上。
“你是谁?”
绑住自己是什么目的?
这人知道自己的名字,难道是自己认识的?
但眼前这人一身黑袍,从头顶拢到脚,连声音也经过处理。
而且,贺子枫也看不出对方的修为。
只能从身形判断出是个男子。
“文之粼?”
但感觉身形不太像,此人比文之粼稍矮一些,与贺子枫身量看起来差不多。
“你问我?”
对方宽大的兜帽下传来一声轻笑:
“我倒是想问问,你是谁?”
贺子枫懵了,你踏马刚刚还叫我名字来着:
“你不是知道么?”
这人有病?
“你说,我是该叫你贺子枫,还是叫你萧成?”
霎时间,贺子枫狐疑中透露着几分惊惶的眼神,让对方感到很愉悦。
对方继续开口,经过处理的声音带着一种特殊的含混:
“你夺舍了萧成的身体?”
贺子枫闻言,心神俱震。
卧槽!这人认识原身!
而且眼下这情况一看便知,这人来者不善!
贺子枫一时之间被惊得不敢说话,然而对方有些不依不饶了。
“嗯?怎么不出声!”这人躬身捏着他的下巴,强硬地让他抬起头,语气中透露着狠厉,
“哑巴了?”
“要我帮帮你么?”
说罢,这人不等贺子枫回答,立刻便操纵一片细长的叶子,狠狠扎进贺子枫大腿。
明明是柔软的叶子,在这人手中却如同一把坚韧的钢刀,几乎插进贺子枫骨头里。
鲜血喷涌而出。
“呃啊啊啊啊啊——”
惨叫瞬间溢出喉咙,贺子枫因疼痛而面目扭曲,额头瞬间冒出豆大的汗珠。
这人踏马究竟是谁?是萧成的仇家还是自己的仇家?
他不记得自己有惹到过这么一号狠角色。
简直狠到,让他觉得都有些鬼畜了。
“兄兄兄...兄弟,”贺子枫强忍住疼痛,咬紧牙关开口道,“我......我的确不是萧成。”
“我当初并非故意要夺舍萧成的身体!我因意外而死,一醒来便出现在萧成的体内了!”
“但我待在萧成这具身体里不过一年有余。”
“想来你我之间应当无冤无仇!”
贺子枫因为大腿上源源不断的疼痛,眉尾有些抽搐,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已是极限。
那黑衣人听闻贺子枫的解释,尤觉得不够:
“那你四处打听珍珑幻镜的目的是什么?”
贺子枫又是一惊,知道他在寻找珍珑幻镜的人,只有秦西阁。
但这人当然不可能是秦西阁!秦西阁若是要用他达成什么目的,直接用主仆契约便可以了!
贺子枫震惊的是,眼前这人怎么会知道他在找珍珑幻镜的事!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艰难道:
“我...我从一典籍中得知,珍珑幻镜可以改变过去和未来。”
“我只是想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贺子枫又简单解释了两句,表示自己只要回到自己的身体便可以了。
绝不会给他造成威胁。
并保证,倘若对方想要,那珍珑幻镜自己用过之后,也愿意交给他。
那黑衣人静静地听着,很好说话的样子。
贺子枫说完,也在等对方的反应。
人在面临未知的恐惧时,总是会感到心里止不住地发慌,严重的情况下,甚至会喘不过气。
贺子枫眼下就是这种情况。
眼前的黑衣人情绪阴晴不定,给人一种超出控制的惊悚与恐怖,他的一切行为都是不可预知,近乎癫狂的。
就像刚刚他突然捅贺子枫那一刀子,便是突如其来的。
贺子枫心底的绝望从未如此浓烈。
他感觉自己真的可能会死在这人手上!
而这黑衣人,似乎是得知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他直起身,低声缓缓道:
“原来你就是,一切变数的根源么......”
这人说着贺子枫听不懂的话,他似乎有些纠结,沉吟半晌:
“你可知,你的到来改变了多少东西?”
黑衣人说出这话时,语气镇定得如同将要碾死一只蚂蚁:
“不过还好,现在还为时未晚。”
“我现在将你杀了,一切便能重新回到正轨。”
紧接着他又有些癫狂,不断肯定着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像极了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
“没错!没错!”
“先把你杀了!再杀掉严纪!一切就不会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