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女眼珠子转转,手指在背后互相交缠。
虔诚立抓抓后脑勺,道:“我准备去平福城,金前辈说那里有人可以医治青柳。”
龙女看他接了话茬,急忙的问道:“那这个任务有赏金吗?”
虔诚立忽然忘记了她还是个惦记赏金的人,想了想道:“大姑娘的青柳客栈应该赚了不少钱吧。”
龙女欣喜的一笑,拍了拍虔诚立的肩膀,道:“那就走吧,姑奶奶就再和你搭档一次。”说着面上掠过一丝懊悔,自责道:“哎呀,从夜丰走的急,都忘了去要赏金的!”
虔诚立道:“堂堂一介女侠,老是惦记一些身外之物做什么。”
龙女道:“废话,没钱怎么活呢!”
说着龙女朝着树林中走去,虔诚立轻轻的摸着自己的肩膀,猥琐的一笑,仿佛远方的花香是一种致人迷幻的毒药。
“还不快走!等着水贼再来把你拖入水中吗?”龙女转过身,看着傻傻的站立在那里的虔诚立,不知道又在想着什么,斥声道:“快点的!”
虔诚立怔了怔,忽然发现她没有朝着渡口走,而是像是要去那边的城镇,急忙的跑上前去,道:“你是不是走反了?”
龙女白了一眼虔诚立,指着虔诚立湿漉漉的衣服,道:“你就打算这样上路啊?”
虔诚立看着自己这身不堪的打扮,确实也该寻件干净的衣裳了,想不到她知道关心自己,他又傻傻的笑了起来。
龙女看着他,道:“又傻笑什么?走快点,姑奶奶我饿了。”
虔诚立摇摇头,道:“没,没什么。”说罢赶忙小跑着追上走在前面的龙女。
二人相伴着到了城镇上,置办了一身行头,又用了晚饭,找了一间客栈就各自歇息了。
柳丁卯带着大姑娘到了妖市,将她托付给金胜光之后便匆匆启程,虽然虔诚立先走一步,可是他要借着土遁一路向南,不走弯路的话也是可以在虔诚立到达之前赶到。
金胜光得知他要去找虔诚立,还专门准备几粒药丸让柳丁卯捎上,毕竟那平福城也不是什么平静之地,有备无患的总要防备着。
-----------------
三湾峡是洪江流域里水流最急,且跨度极大的三道峡口。第一湾是平福城西面的鹰愁峡,这里两岸青山环绕,山体陡峭,崖壁光滑,青青苔藓草顺着山体蔓延着,水流之中暗礁错立,如果不是经验老到的船夫走过,一定触礁沉没。这里是洪江水变窄的地方,时常翻起数丈高的巨浪,只有大船可以在这里平稳渡过。巨浪翻滚之时就是天空的雄鹰都不敢轻易从江面飞过,加上两岸峭壁光滑,也不是可以立身之地,所以这里叫做鹰愁峡。
第二湾是平福城中间的卧虎峡,洪江到了这里江面又变得宽阔起来,数十丈宽的江面上虽然水波荡漾,风波宁息,可是在这平静的江流之下却是暗藏玄机。上游的水流将陈杂之物都冲下来,到了水流缓急之处都沉淀下来,所以这卧虎峡中除了犬牙交错的礁石,还有许多难以预测的险恶。平福城管制府年年会派人下水清理江流中的杂物,所以平福城中的人大多以打捞为生,慢慢的两岸聚集了不少捞夫,平福城也就在这里逐渐形成。
平福城分落在卧虎峡两岸,他们依山建房,靠江为生,已在此处繁衍数代。在卧虎峡两岸有几片黑松林,每当秋收之时,金黄的庄稼地和黑松林交相辉映,宛如一只老虎趴在峡口之上,所以这里得名卧虎峡。
第三湾在平福城的东面,那里是洪江最险恶的地段,由于地势差异,整个洪江如同泄洪的大坝奔腾不息的向东流逝,每当下游鱼群回流之时这里都会出现鲤跃龙门的景象,所以得名龙门峡。龙门峡两岸已经少有人住,因为一旦洪江汛期到来,这里的江面会直线上涨,随时都有被淹没的可能。可是仍然有人铤而走险的在这里居住,听他们说,江水涨幅之时总能捡到落在涛涛江水中的宝贝。
从鹰愁峡到龙门峡不过三百里的距离,可这三百里的航程却是诸多船夫望而生畏的地段。除了复杂的水文,这里还暗藏着诸多趁火打劫的水贼,他们总是潜藏在平静的水面之下,冷不丁的将船凿漏,进而夺取船上的财物。
平福城虽然多次整治,可是这样的问题根本无法解决。那些水贼就像是成了精的鱼,每当官府出面清剿之时都悄悄躲藏起来,着实叫人头疼。
也有人说这根本不是人所为,想想这洪江之水如此浩瀚,莫说潜在水底作案,哪怕只是在水面游玩都是危险至极,何况这江流之中暗礁林立,鱼怪难测,八成这都是江水里的水鬼作祟。每当鬼怪的传说流出之时,就有相对应的神只出现。
在平福城中就有这样一位神只备受供奉,每当有商船经过之前,都会有人在庙中奉上无数供品,祈求一路平安。平福城的百姓也会每年举行求福仪式,期盼自己平平安安,在这洪江之上发大财。
那位神只说来也是有趣,他不是什么大罗神仙,也不是什么西方菩萨,更不是传说圣人,而是一只金蟾。
平福城城中的金蟾庙供奉的就是这只保佑来往客商和当地居民的金蟾,人们都尊称他为“金蟾大神。”
关于金蟾的传说城中可谓是人尽皆知,人人敬畏,若是生人取笑这金蟾不配当做大神还会受到谴责,甚至会被驱逐离开。
之所以人们如此笃信这位金蟾大神是因为他的真的能够显圣救难,保佑平福城中的四方百姓。诸多不信其神的人都因为没有给大神奉上供品而纷纷遇难,如若城中百姓没有参加求福仪式或是没有奉上每年的“平安金”,都会受到金蟾大神的惩罚。
所谓神明不过是一种信仰,所谓惩罚必是有人作妖罢了。可是只求苟活于世的百姓们怎么敢去挑战人人敬畏的神明,怎么敢想这背后的操作?
-----------------
虔诚立和龙女休息一夜后就开始赶路,只不过他们没有走水路,而是买了马匹,走的陆路。
灼灼烈日照在头顶,虔诚立不断的拿着手在扇动自己的衣服,清凉的微风在衣服内流动。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多,干燥的喉咙如含着火一般燃烧。
龙女静静的坐在马上,额头竟然不见一滴汗珠,也不见她有任何躁动的情绪。
“姑奶奶,咱为什么不走水路,非要在这大热天的骑马啊?”虔诚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不解的问道:“难道你是怕再遇到水贼吗?”
龙女知道这家伙不识水性,故意想捉弄他,笑着道:“当然了,我伤病未愈,你又不熟水性,倘若再遇到昨日那般险情,该如何是好?”
虔诚立想了想,要不是这天气炎热,定要再与她争论一番,看看自己空空的水壶,只好作罢。
龙女怕若是到了洪江之上,那里的水族若是出来相见,岂不是败露自己的身份。虽然虔诚立知道她颇有来历,可是龙族的人在人界,要比妖在人界还要让人忌惮。
几万年前,龙族才是这片大地的主宰,什么人界妖界的,都在龙族管辖之内,可惜龙族最终落败,妖界也没能坚持到最后,这片大地最终归人界所有。虽然人界帝君一直说自己是真龙天子,可是也没有见人界帝君真正去寻找藏在东海深渊里的真龙啊,那还不是害怕龙族重回人界,夺了他们的江山。
尽管龙族在大地之上落败,可是这江河海湖的水里,龙族还是至尊一样的存在。所以当龙女在木屋前遇难之时,溪流中的鱼群才会想要出手相助。
龙女看着垂头丧气的虔诚立,慢慢解释道:“津河只是洪江的一个小支流,你想要坐船去那平福城还要再换好几趟船只,不如直接在陆地上走的方便。而且,在陆地如果遇到什么难处,你也好应对,不是吗?”
虔诚立想了想,这番话确实有道理,听闻从水上走还要经过鹰愁峡,那里可是险恶之地,如若真的出了意外,还真不好应对。
“你为什么就不觉得晒呢?”虔诚立好奇的看着龙女。
龙女朝他吐了吐舌头,笑道:“你这小后生,哪里知道姑奶奶的修为有多深厚,早已不惧这世间春夏秋冬,冷暖交替了。”
虔诚立听见她又叫自己小后生,心中大是不快,不甘示弱的道:“你老是小后生小后生的叫着,瞧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跟小爷说说多大了,就叫我小后生。”
龙女眼珠子转转,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半开玩笑半是当真的道:“你这后生,哪有你这么问女孩子年龄的,真不害臊!”
“我!”虔诚立确实失礼,一时理亏。
龙女笑着,一鞭子打在马上,道:“走快些,咱们到前面去避避这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