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寻人
风云羽与何夜明二人并肩缓行于何家后院之中。何夜明满脸笑意，神情极为热情，那模样，仿佛刚才的种种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两人闲聊了好一会儿，尽是些轻松的家常话语。
经过一番客套之后，风云羽才地将话题引入正轨：“夜明兄，不知你可还记得那些从山匪地牢中解救出来的人？就是咱们当时一同救下的那些。他们如今可还都在你府上？”
何夜明闻言，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回应道：“自然记得。我把他们带回来之后，便妥善安置在了府上。风兄突然问起，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风云羽点点头，说道：“夜明兄，劳烦你速速将他们全都带到此处。待我逐个仔细辨认一番后，再与你详细说明其中缘由。”
何夜明见风云羽如此着急，心下虽有些疑惑，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转身立刻小跑着回到他们分家所在的院落。
不多时，他便带着那十七个人匆匆赶来。
到了地方，何夜明微微喘着气，随后赶紧吩咐这十七人一字排开，整齐地站在风云羽面前。
风云羽快步走上前去，开始逐一辨认起这些人来，同时心中也在暗自思量：
「范鸣远女儿失踪一事，在整个王朝可谓是闹得沸沸扬扬，几乎人尽皆知。」
「倘若已被何夜明带回北城的话，以她的容貌和身份特征，理应很容易被人辨认出来才是……」
「难道说，对方根本不在这十七人之中，而是在当初选择离去的那群人里面？又或是，早已死在了山匪的手里……」
然而，不管内心有着多少种猜测，在当下这种毫无头绪的状况下，风云羽目前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眼前这十七个人身上。
他的眼神在每个人身上停留，尤其格外留意那些老者和小孩。时而伸手扯一下对方的头发，时而用手指捏一下脸颊，试图以此判断是不是易容的面具。
转眼间，风云羽便来到了最后一名少女身前。
眼前的少女身形纤弱，身高约莫一米六左右。她低垂着头，左侧的一头长发垂下，遮住了大半边脸。双手紧紧缩在胸前，身子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风云羽努力回忆着，就如同面对前面那十六个人时一样。一番思索过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脑海中对此人着实已经没有任何印象了。
毕竟在他向来对那些与自己毫无瓜葛的人不甚关心，注意力大多聚焦在与自身利益相关之事上。
不过，秉持着不放过任何一丝线索的细致态度，他还是伸出手，朝着少女的长发伸去，想要撩起那遮掩面容的发丝。
“风兄，等一下。”就在风云羽的手即将触碰到女子头发之时，何夜明突然出声，及时制止了他的动作。
只见何夜明快步走上前，微微附身，附在风云羽的耳边，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风兄，这姑娘的左脸似乎是被火严重烫伤，留下了很大的一片疤痕。而且，她的嗓子也被那山匪灌了哑药，如今已经无法说话了。”
说到此处，何夜明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一会看到的时候，千万不要表现得太过惊讶或是嫌弃，以免伤了这姑娘的心。”
“无妨。”风云羽神色平静，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话音刚落，他便不为所动地继续伸出手，撩起了少女的头发。
少女的面容展露无遗。
果如何夜明所言，她的大半张脸都被那狰狞可怖的伤疤所占据。肌肤扭曲，就连右侧的脸颊上，也隐隐残留着一些经过治疗后留下的淡痕。
风云羽伸出手捏了捏那处伤疤，确认这伤疤的确不是通过某些手段所形成的伪装。
除此之外，少女裸露在外的脖颈与双手之上，同样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伤疤。
轻轻触碰女子的腿骨与肋骨处，指尖摩挲间，还能明显感觉到有几处因骨折错位后治愈而留下的挫痕。
做完这一切后，风云羽才从怀中掏出范鸣远女儿的画像，目光在眼前少女与画像之间来回游移，开始仔细对照起来。
这一对比之下，风云羽越看越觉得眼前的少女与画像上的有着几分相似之处。
尽管伤疤纵横交错，极大地破坏了面部原本的轮廓，但眉眼之间、鼻梁的弧度，乃至嘴唇的形状，似乎都藏着一些微妙的契合点。
按捺不住心中的怀疑，风云羽伸出手，捏起对方的下巴，随后左右摆动着女子的脸，从不同角度进行仔细对比。
然而，可惜的是，对方脸上的伤疤实在太过严重。大部分面容都被损毁得难以辨认。
仅仅依靠这小半张脸呈现出的相似度，风云羽实在难以确凿地断定眼前之人的真实身份。
风云羽收起画像，随后挥了挥手，示意其余人先行退下，独独将眼前这位少女留了下来。
他看向何夜明，“夜明兄，此事事关重大，我想先把她带在身边，不知你这边是否愿意行个方便。”
何夜明沉声道：“风兄，实不相瞒。这姑娘的身体状况着实堪忧。我虽请来诸多明医为她诊治，却依旧无法根治那些暗疾。若是能够跟在风兄身边，自然再好不过。”
风云羽点点头，随即转身看向身后的少女，询问对方的意见。
少女始终低垂着头，安静地站在一侧，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得到答复后，风云羽旋即领着少女向何夜明辞别，然后急匆匆地离开了何府。
一路上，少女始终紧随风云羽身侧，然而由于腿上的伤痛作祟，她的步伐显得有些蹒跚，行走速度也颇为缓慢。
时不时就会被风云羽远远地甩在身后。
或许是担心惹恼对方，每次一被拉开距离。少女就会强忍着腿上的剧痛，踉跄着小跑着，跟上风云羽的步伐。
也许是察觉到了这一点，风云羽突然止步，停在了少女身旁。
他微微躬身，伸出一只手，轻柔地将少女抱起，然后迈着大步，朝着最近的一处丹阁走去。
少女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不知所措，张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在她的记忆里，无论是身处山匪的山寨，还是置身于何家，都从未有人如此温柔地对待过自己。
洒落的发丝遮住了少女绯红的脸颊。她想要从风云羽的怀里挣脱，却又莫名觉得依赖。
二人很快来到了北城的一家丹阁中，在购置了一枚黄品治疗丹后，风云羽又带着少女搭乘了一辆马车回到了南城。
……
刚一回到南城的府邸里，还没等少女反应过来，风云羽就已经将丹药取出，塞入少女的口中。
少女甚至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丹药的药力便已经开始在体内发挥作用。
少女只感觉一股剧痛从身体各处袭来，忍不住身躯微微蜷缩在一起，不停地颤抖着，牙关紧咬，强忍着这钻心的痛楚。
在丹药强大药效的作用下，少女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不多时，身上的伤疤已然全部消失不见。
紧接着，少女突然一阵剧烈咳嗽，口中猛地吐出大量积蓄已久的黑血。
伴随着这阵咳嗽，她脸上那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烫伤伤疤也开始慢慢脱落。
片刻之后，少女原本的容貌终于毫无保留地展露出来。
这一次，即便不用再对照画像，风云羽也能一眼认出，眼前这位面容姣好、气质温婉的少女，正是范鸣远苦苦寻觅的小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