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也是分很多种的。
相伴度日和可以交付生死,这中间的差别宛如天堑。
但现在,谢砚礼告诉她,他愿意和她一起死。
她抿紧唇,心中的某种东西猛然间破开了,涌进一股温热。
谢砚礼看着秦九微苍白的脸,心里猛地一疼。
他俯身凑近,在她滚烫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紧接着伸出手,将她小心翼翼地揽入怀中。
这个拥抱很轻,但却无比坚定。
谢砚礼轻抚着她的背,带着满满的抚慰。
“别怕。”他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不会有事的。”
秦九微听着他胸膛里的心跳声。
眼泪没忍住,突然涌了出来。
起初只是无声地落下,接着越来越多,几乎止不住。
这种被人毫无保留珍视的感觉,自从母亲去世后,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谢砚礼感觉到她肩膀在轻轻颤抖。
低头一看,发现她的泪水已经浸湿了他的衣襟。
他没有说话,只是抱得更紧了一些。
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一遍又一遍地安抚着。
秦九微咬住嘴唇,哭了一会,便强迫自己止住了。
她没有力气抬手,就在谢砚礼的衣襟上蹭了蹭。
把脸上的眼泪全蹭到他衣服上。
此时,门外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是小荷激动欣喜的声音,“世子爷,少夫人,孟大夫到了。”
“让他快点进来。”谢砚礼说完,抬手想要给秦九微擦一下眼泪。
却发现她脸上干干爽爽的,一点泪水都没有。
谢砚礼:?
她的眼泪去哪了?
此时,孟岐黄已经快步走到了屋中。
他额头渗出一层薄汗,一看便知方才是一路跑来的。
孟岐黄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快步走到床边,拿出药箱便准备把脉。
直到搭上秦九微的脉,孟岐黄还没缓过来。
刚才宋嬷嬷来找他,说世子夫人可能染上疫病了,吓得他险些吓得从椅子上掉下来。
世子夫人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房间里安静的一声细响都没有,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紧紧盯着孟岐黄,不肯错过他的任何一点动静。
过了一会儿,孟岐黄松开手,取出药箱中的银针,在秦九微手腕处扎了两针。
拿出银针的那一刻,孟岐黄紧皱的眉头瞬间一舒。
脸上满是如释重负的喜色:“不是疫病!世子夫人并没有染上疫病!”
听到他这句话,众人悬着的心也瞬间放松了下来。
小荷更是激动得快要哭了出来。
太好了!小姐没有染上疫病!她没事!她真的没事!
宋嬷嬷也很是激动,眼眶红着,“多谢孟大夫,多谢孟大夫!”
闻言,谢砚礼眉心紧蹙的冷意也终于散去几分。
但他面色仍然沉着,担忧地问道:“那为何我夫人会高烧?她这是染上了什么病?”
“世子夫人是感染了风寒,想来是因为这几天操劳过度,身子亏虚,才导致寒邪入体。”
听到这话,秦九微绷紧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后怕的寒意缓缓散去。
幸好不是疫病,她还能继续好好活着。
谢砚礼深深吸了一口气,转瞬就重新恢复了往日的镇定自若。
“孟大夫,辛苦了。那接下来需要如何调养?”
孟岐黄开了药方,又叮嘱道:“好生静养几日,按时服药,再饮些温补的清汤水,多睡觉休息,很快便能恢复。”
院中。
谢景走到窗前,想推开窗子透透气。
却无意间瞥见廊下,正蹲着逗弄小白的谢珏。
“三弟,你不是去找母亲了吗?”
今天用完晚膳回到院子,他要去做功课,大哥要去看兵书。
唯独谢珏没事忙,说着要去找母亲。
但现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玩?
“母亲累了,要休息。”谢珏低头继续逗弄着猫咪,奶声奶气道。
他可是好孩子,母亲说要休息,他就让母亲好好休息。
一点也不闹人,可乖可乖了!
谢珏越想,越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棒了!
手中撸猫咪的动作也不由更用力了些。
谢景闻言,眉头微微蹙起,继续问道:“你是亲眼看到母亲休息睡觉的吗?”
“不是啊。”谢珏很快道。
他嘟起嘴巴,“我都没有进去,房门是关着的,只在外面听到母亲说了一句话。”
谢景可不像谢珏那般好糊弄,当即就察觉出了事情不对。
按照母亲平日的性子,是不可能把谢珏拦在门外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母亲不是不想见,而是不能见。
她不是累了,是病了。
谢景当即放下书卷,从屋中走出。
他拍了一下谢珏,声音明显急了几分,“别玩猫了,跟我去见母亲。”
母亲连面都不让他们见,她一定病得很重。
他必须要去看看。
谢珏也隐隐感觉有些不对,抱着小白,迈着小短腿,连忙跟了上去。
“你们这是要去哪?”
谢惊春刚出门,就看到自己两个弟弟一脸急匆匆的样子。
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们要去看母亲,大哥你也来吧。”
谢景耐着性子温声道,但声音还是有些急切,脚步也不停。
谢惊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咬了口梨就跟了上去。
他们穿过长廊,快步走到主屋门口。
门口的侍女见到他们顿时一惊,正要俯身请安。
但三人却没有理会,径直掠过她们,朝着内室走去。
谢珏一路都走得惴惴不安,心脏狂跳。
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当他踏进内室,看到秦九微苍白的脸躺在床上,整个人僵在原地。
小嘴一瘪,眼眶里立刻蓄满了泪水。
“母亲!”他迈着小腿跑到床边,仰着小脸,眼泪一颗颗滚落下来。
“母亲,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