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说话的时候一直垂着脸。
似乎并没有抬头看陈三三，可陈三三却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女人盯着的并不是她自己手里的那张钞票。
而是他的身体。
他莫名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压力。
“我，我没有这么多零钱。”
陈三三有些结巴的回答道：“跟你换不了。”
“将你手上的零钱都给我，这五十块钱就是你的了。”
女人似乎很大方，将手里的钱又朝陈三三面前递了递。
陈三三有些犹豫了。
这么换很划算，因为他手上的零钱甚至还不到二十块。
可陈三三很小的时候，老爹陈老狗就曾教导过他，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许贪小便宜。
天上没有白白掉下的馅饼。
“三三，你说……”
就在陈三三刚要开口拒绝的时候，纸人小红突然拍了陈三三的肩膀一下，脸上带着瘆人的笑容，似乎想要跟他说什么。
小红回头的一瞬间，脸上那瘆人的笑容骤然僵住。
点漆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陈三三的身后。
与此同时，那个要跟陈三三换零钱的女人也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身体迅速朝后退了几步。
她后退的动作很快，快到陈三三简直觉得那个女人的双脚并没有动，身体直接便退到了距离他们三米之外的地方。
“阿姨，这些我们都要了，给你钱。”
陈三三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纸人小红的声音。
它动作飞快的将柜台上摆着的所有彩色笔和颜料图画本等东西一股脑儿装进了两个书包里。
直接扔了一张钞票给售货员，甚至没等找零，就一把拉住陈三三的胳膊转身就跑。
“喂，小姑娘，要不了这么多，还要找你们零钱呢！”
陈三三听到身后传来售货员的声音时，纸人小红已经拉着陈三三跑到了楼梯口。
莫名其妙的，陈三三再次感觉到了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这一次，不是被一双眼睛盯着的感觉，而是被很多双眼睛盯着的感觉。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这种被许多双眼睛盯着的感觉里，最明显的，来自他的身后。
那感觉甚至让陈三三隐隐有种后背一阵阵发凉的恐惧感。
陈三三下意识回头朝后望去。
再一次的，他看到了那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
她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距离楼梯口两三米的地方。
长长的头发依旧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鼻子和嘴，以及小半双眼睛。
她的手里依旧拿着之前想要跟陈三三换的那五十块钱纸笔。
朝陈三三的方向伸着手。
见到陈三三回头，那女人竟然朝他咧开涂抹得通红的嘴唇露出一个笑容。
陈三三看见，女人咧开的嘴里似乎并没有牙齿和舌头，漆黑一片。
像是个看不见底的黑洞。
陈三三心底骤然一寒。
就是再蠢，他也能感觉得到。
那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它并不是人。
陈三三在镇楼里见到过无数恶鬼，甚至在异墟里跟林洁一起灭了一株很快就要成了气候的异墟木精。
但那些，甚至都没有这个红衣女鬼给他的压力和恐惧大。
陈三三下意识伸手朝脖颈间摸去。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之前老刀从李家要来的那块双鱼玉佩，竟然不在。
应该是他昏迷的那段时间，被师父取下来了。
“看什么看，快走！”
就在陈三三惊觉自己的身上没有了双鱼玉佩，浑身汗毛倒竖的时候，听到了纸人小红大吼了一声。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胳膊传来极大的拖拽力气，双脚几乎离地。
被纸人小红粗暴的直接拉着下了楼。
陈三三几乎是滚下楼梯的，他听到自己的脑袋撞在楼梯的木扶手上，发出一连串“咚咚咚”的声音。
商场里不少人回头朝他和纸人小红望了过来。
也不知道纸人小红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陈三三只觉得自己刚刚站稳，就被它拖拽着直接穿过几个柜台，冲出了商场的大门。
直到站在商场外面的阳光下，陈三三还有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他甚至连自己是怎么跑出商场的，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只觉得双腿酸软无比。
也不知道是被那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吓的，还是下楼的时候摔的，或者是被纸人小红拖拽着跑出商场累的。
“坏了。”
纸人小红懊恼的跺了跺脚，半是自言自语，又半是对陈三三说道：“没想到这个商场里竟然还有这种鬼东西，这下麻烦了。
走，咱们得赶紧回去，那个东西很危险，我不是它的对手。”
这种鬼东西是什么？
陈三三想问纸人小红，却没有开口，而是再一次扭头朝商场里望去。
他看见，商场里，隔着好几个柜台的阴影里，隐约有一道穿着红色连衣裙的身影，正慢慢朝商场大门口的方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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