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眼身上穿的衣服，千疮百孔且布满血迹。
为此，我又看向了躺在地上的尸体，身上穿的衣服几乎没有破洞，还算九成新。
除了上身被鲜红的血迹浸透，并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
我把他的衣服扒下来，带有血迹的那一块硬邦邦的，原因是血迹已经彻底风干，变成黑乎乎一块。
我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几乎没有洞口，可是裤子上也多少沾上了一些血迹，为此我看向河边犹豫了起来。
如果我要继续前进，那么必须把身上浓烈的血腥味去掉，否则只会像诱饵吸引更多的怪物。
它们一定会顺着血迹找寻过来，我坚信着。
可是要把血迹清洗干净，也许会立刻招来水下的怪物。
正在思考的不知不觉中，我的眼睛也莫名看向了一旁熄灭的火堆。
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试着把火堆重新点燃。
脑袋里想着，长痛不如短痛，不如就在这把血迹清理干净，我把火堆重新点燃，量这群怪物也不敢轻易靠近。
好在一切都如上天眷顾一般，异常的顺利。
开始，我从衣服上撕下几条布料，然后又从衣服上弄出一团纤细的毛线，最后用钻木取火这样原始的方式成功点燃了火堆。
剩下的就是清洗身子和所有的衣物。
我首先跳入水中，一边警惕着周围，一边擦拭自己的身子，每看向自己的伤口一眼，便莫名传来一阵剧痛。
擦拭好身体后，我不敢在水中多带一秒钟，迅速上岸，并把衣服放到河边清洗。
我依旧时刻警惕着水面，好在洗完衣物后水面也没有任何动静，除了泛起的阵阵涟漪。
一切完事后，我又从周围拾来一块又一块大小不一的石头，然后在火堆周围垒起来，把火堆周围围住一圈唯独剩下一个口子，接着把洗好的衣物放在围着火堆垒起的石头上烘干，然后自己坐在石堆唯一的口子前。
小小的火堆此刻却很温暖，让人渐渐产生向往，好像成为其中一束跳动的火苗，永远体会温暖，不畏寒冷。
不知过了多久，火堆彻底化为了灰烬，衣服也彻底烤干，上面还带着一定的温度，我干脆换上了他的衣服，然后把剩下的衣服再撕扯出几条布料沿着鱼皮的位置，在脸上又裹上一遍，剩下的布料则厚厚地裹在手上和脚上。
不舍地感受着火焰残留在衣服上的温度，直到温度渐渐消逝，我的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
我把他的尸体踢向岩壁上，原本是为了让他远离河流，免得一时招来更多的怪物，谁知这一脚忽然在心底触发了什么。
我顿时猛地再向尸体的腹部连续踢上几脚，直到恢复理智。脑海里意识到，我的目标不是这个死人，我不应该这么做，我心底的怒火无法因此而停息。
我把目光转向鱼怪的尸体，脑海里突然在一瞬间想起了咀嚼内脏的那股血腥复杂的味道和口感，胃里不由得一阵翻江倒海。
我连忙转过身不去想，呕吐物涌到咽喉的位置，又被我生生咽下，然而那股恶心的感觉依旧卷席而来，我干脆跪在地上双手抓起几把沙子就咽了下去，这才没有把它们吐出来。
缓过来后，我把鱼怪的尸体踢到岩壁上，谨慎地观察了一遍四周，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便开始向他们留下的痕迹一点点寻了上去。
然而，正当我刚迈开脚步时，我的双腿突然没了知觉，就这样迎面趴在了地上，紧接着大腿包括全身的伤口一瞬间传来了更加强烈的剧痛，让我一度怀疑身上的伤口是不是裂开了，我下意识看向大腿，摸了摸脖颈。
大腿的伤疤好好的，脖颈上也没有再流血，但是我看到脚上的静脉变得明显，紧接着血液从毛孔渗透出来，我以为出现了幻觉，直到我伸手一抹，手上染上了鲜红的血液。
见此情形，大脑再也支撑不住，晕倒了过去。
再次从昏迷中醒来，无论身体发生什么我都没有精力再过度反应了。简单检查了一遍身体，和晕倒前一样血液已经在皮层下弥漫开来，并且正在从毛孔中分泌出，值得庆幸的是，双眼还能在黑暗中看到眼前的物体，这说明身体的变异还是存在的。
我在大脑里简单分析了一遍自己的情况。也许是身体受到的伤太过严重一时无法恢复，而之所以身体突然倒下，也许是因为剧痛让我的大脑接受了太多这样的信号，最后大脑选择了屏蔽，这让我不知不觉中产生了错觉，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彻底支撑不住了。
为了不让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我只能一边在心底感受着疼痛，一边小心翼翼地使用身体。
把裤腿卷起，我一点一点地爬到河边，看着投射出微弱光芒的河水。心想，这条河并不会散发出微光，这应该是变异后眼睛可视的原因。
之所以爬到河边，是因为我想靠着这条河流带给我一个机遇，同时我想追上那伙人，但是河里未知的危险让我迟疑。
我看着河面不由得思忖起来。一只怪物的效果是有限的，或许还需要几只，想到这我不由得看了看那条被咬断的大腿，血液在皮肤里蔓延开一大片，其惨状让我难以直视。
我又想到了外面救过我一命的女人。她那残缺的身体，会不会与我也有同样的遭遇，会不会她也遇到了那伙人，此时的我光是面容就已经是一个怪物了，因为我脸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没有逃过这次蹂躏。不过我并不在意，末日下想要保持完美谈何容易，眼见的何不是那残缺不堪的另一种完美？
回到刚才的思路。遗迹外徘徊的女人难道与这伙人有关联，想到这我却下意识地认为这是不可能的，若是遇到那伙人她遭到的伤害与待遇一定比我残忍数倍，我深信她一定会被逼疯，变得神志不清。
然而，我想起与那伙人见面的第一次对话，他们提到了一个人，但我不能确定是不是就是遗迹外徘徊的女人，又是一个谜语。
就这样那个遗迹外徘徊的女人和凶残的那一伙在我心底变得更加神秘，且终究还是形成了若有若无的联系。
想了这么多，让我逐渐下定了决心。
虽然从死亡边缘捡回了一条命，但是这并不说明我不能再冒险，反而隐隐约约暗示我只能冒险才能活命，身体的变异则是给了我第二次冒险的机会，那一伙人我必须要追上去，既是为了复仇，也是为了弄明白一些缘由。
就这样，我的心一横便一头猛地扎入水中。
河水冰冷刺骨，但是身体却很快就适应了这股寒冷的感觉，并且寒冷的河水竟渐渐缓和我身体上的疼痛，这对于我的大脑神经来说是好事，但是对于身体的实际状况而言却不是好事。
一进到水里，身体便下意识地摆动起来，鼻子也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但是我又再一次忽略了身体的实际状况，身体摆动的幅度逐渐跟不上大脑，就在我想要浮上水面呼吸时，身体却在一点点下沉并渐渐无法再摆动……
眼看身体正一点一点的坠入黑暗的河底，且周围的河水这时也突然在一瞬间变成恐惧和不安向我包围过来，也许我会在被淹死前被四周化身恐惧的河水给彻底淹没。
但我不想就这样淹死在这，我在心底呐喊，发了疯的想要摆动身体，想要突破水面，想要呼吸空气。
可是，身体依旧一点一点地沉入河底，我已经到极限了，我要被淹死了，就这样我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吞咽河水，眼睁睁看着自己就要淹死在河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距离河面越来越远，周围也逐渐黯淡，我大口吞咽河水，已经无法呼吸。可我依旧保持着意识，这是怎么回事？
我隐隐约约中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试着用鼻孔呼吸，然而随着水涌入肺部，一股窒息感瞬间袭来，我的身体和大脑一瞬间受到了应激反应，我感觉到四肢能够正常摆动了，便连忙赶在窒息前向河面游去。
就这样，我呛着浮出水面，紧紧几分钟却让我感觉在地狱徘徊了一圈，庆幸又捡回了一条命。
河面比较宽，我还需要再游一段距离才能上岸，我趁着身体还能摆动，连忙向岸边靠近。狼狈地上了岸，一身湿透地躺在岸边，脑海里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一阵后怕。
看来我的身体确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竟然能够在水里呼吸，可是鱼类在水中呼吸都是靠着鱼鳃，那么我身上可能也存在类似的部位，只是我不知道它长在了哪里。
想到这，一直压在心底抑制的情绪顿时和泪水一同涌出，“我竟然变成了一个怪物……”我断断续续地呢喃着抽噎着，对着深深无人的漆黑，默默倾诉长长的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