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曦禾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上传来轻微抖动的触感,倏的睁开的双眼。
她心中的事情太多,睡得并不踏实。
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刚刚是母亲的手指在动。
她伸出手抚上谢长欢的额头,掌心在她的额头上停顿了几秒,又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好像没那么烫了。
一旁的萧景辰看到她的动作,也伸出手覆在了谢长欢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
“退烧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难掩语气中的欣喜之色。
凤曦禾这才注意到他竟然还没走,蹙眉说道:
“你怎么还在这?”
萧景辰嘴角刚刚爬上的一抹笑意顿时一僵。
被凤曦禾打击的多了,萧景辰也算是习惯了,神情很快又恢复了自然,不甚在意的说道:
“我一会儿就走,先去叫大夫进来给娘,给夫人诊脉。”
他习惯的想要喊娘娘,但是又想到这个称呼太过惹眼,喊了一个娘字又收了回去。
喊了一半喊成了娘,萧景辰的耳尖爬上了一抹红,就突然有种已经与凤曦禾大婚了,他们两个一起在母亲床前尽孝的感觉。
凤曦禾此刻的注意力都在谢长欢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萧景辰这细微的变化,和有些微妙害羞的心理。
“我去叫梅七进来,你……”
她在屋内左右看了看,这屋内并不大,没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
“你还是先走吧,被别人看到你在这里,太危险了。”
凤曦禾难得的解释了一句,她知道,萧景辰能进来,是因为今夜在院中值守的人是竹影,才会把他放进来。
她并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萧景辰在这里,不是信不过梅七和她那两个徒弟。
只是,事以密成,语以泄败。
萧景辰身份特殊,越少的人看到他,他才会越安全。
萧景辰笑了起来,一双桃花眼弯成好看的弧度,犹如两瓣鲜嫩的桃花。
他就知道,自家殿下还是关心自己的!
萧景辰也在房间中左右环顾了一下,然后如猴子一般灵敏的钻到了床榻底下,探出脑袋来说道:
“我等大夫给夫人诊完脉就走。”
说完也不待凤曦禾回答,将脑袋缩了进去。
凤曦禾见他这副模样,眼眸中荡起了几丝缕笑意,堂堂肃北王府的小王爷,跟条泥鳅一样钻到床榻下面去。
当真的又好气又好笑,还有一丝丝暖直达心口。
他是在担心着自己的母亲,想要第一时间知道她的病情如何。
这个男人啊,全盛京的人都说他嚣张纨绔,又有谁能想到他还有这样心细体贴又有些幼稚的一面呢!
凤曦禾站起身来,愣了一下,她发现自己跪坐在榻边这么长时间,还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站起来腿脚竟是没有一丝酸麻的感觉。
难道是自己的武功又有所进益了?
念头一闪而过,便抛诸脑后,快步走出房间去找了梅七过来为谢长欢诊脉。
她不知道的是,刚刚她睡着的时候,萧景辰怕她跪坐在那里趴着睡得不舒服,又怕挪动她会将她惊醒。
便每隔一会儿就为她渡送一缕真气,帮助她的气血运行开,不至于醒来的时候浑身僵直难受。
很快屋外传来了脚步声,梅七跟在凤曦禾的身后快步走了进来。
走到谢长欢近前,伸出三根手指搭在她手腕上。
凤曦禾在一旁安静的等待着,直到梅七收回手来,才问道:
“我母亲如何了?”
梅七抿了抿嘴,才说道:
“夫人现在已经退热了,只是……”
看出梅七有一丝的犹豫,凤曦禾开口道:
“有什么问题,直说便是。”
“是,夫人的高热虽然退了,脉象上更清晰了些。
比我之前预判的要严重的多。
她内耗太过,两条腿上的伤没有及时医治,导致经脉无法正常运转。
奇经八脉和十二条经脉受损严重,肝胆肾脏皆有损伤。
我的医术治不了。”
凤曦禾刚刚因母亲高热褪去而涌起的一丝喜悦顿时烟消云散了。
她神情冷凝的问道:
“那她何时能够醒来?”
凤曦禾没有责怪梅七,她自己也会一些医术,也亲自给谢长欢把过脉。
之前母亲高热不退的时候,她那点浅薄的医术连药都不敢给母亲开。
梅七的医术比自己要强上不少,但也并非是绝世的医者。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将母亲带出京城,回青龙山。
青龙山那老头在医术上的造诣还是非常高的,要不然自己早就化成一堆白骨了。
梅七思索了一下才回答道:
“这个不好说,您若是想让夫人尽快醒来,我可以用银针针灸她背后的十二腧穴试一试。
只是……”
“只是什么?梅七你有话直说便是。”
凤曦禾此刻有了些许的烦躁,这梅七办别的事情倒是个爽利的性子,一到寻医问诊的时候,说话总是吞吞吐吐的。
“属下是想说,夫人神思不属,其实让她这样昏睡着对她的身体有好处。”
“可她一直这样睡着,无法进食,身体能撑得住吗?”
“夫人的胃并不好,每日里喂些流食,每隔一个半时辰喂一次,对她的身体来说,也是一种调养。”
凤曦禾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有些疲惫的说道:
“我知道了,那你可能开个药方,先让她喝着?”
梅七摇了摇头,说道:
“夫人现在的状况,我没有用药的把握,您若是识得更高明的大夫,还是尽量不要再用我的方剂。”
方剂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同样一味药剂量多一分少一分都很有讲究。
所以梅七不敢轻易的给谢长欢开药。
这个道理凤曦禾也晓得,见梅七这样说也没有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