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况”其实是一个界定很模糊的词。在平民大众眼里伤风感冒走路摔跤都可以叫出状况,但在修炼有成的奇人异士眼中,状况必定与流血和死人紧密联系在一起。
起凤阁从阴云中一遁而出,而前方的场景却如一片更大的阴云将人紧紧裹住,令人心生无尽绝望。
起凤阁前方是无垠的虚空。此时这片虚空却被数之不尽的人与凶兽填满。再犀利的眼神也无法看穿这片虚空。
流光闪烁,血气弥漫。每一道流光黯淡,便有一道生命消逝。
有人被凶兽咬死,有人急坠尘埃。死于凶兽之口,固然血肉模糊。掉下来的也难逃死于非命的结局,因为海面此时并不安全,众多的海兽正翘首以待。
天空降下血雨,海面跃起凶兽。天与海之间弹奏起一曲哀歌。惨叫声不绝如缕,起凤阁上的人可以清晰看到这些人眉眼间的绝望,骨子里冒出来的惶恐。
唐萱脸色苍白,紧紧捂住樱唇。这一幕何曾相似,不过两天这噩梦般的场景再度出现,尚末消褪的恐惧如潮水一般袭来。
李子鸿额上青筋突起,双目眯成了一条缝。语气森然道:“该来的始终要来,逃都逃不掉。”
丁冲淡淡道:“上次的事情并不是偶然,你应该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李子鸿苦笑道:“我是有,但是这场面也太壮观了,理智上无法接受。”
他瞟了丁冲一眼:“你好像一点也不怕?”
“怕又用吗?”
“没用。”
“所以啰。与其说害怕,不如说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李子鸿由衷佩服道:“你可真是一个变态!”
丁冲笑了笑问道:“飞儿姑娘,起凤阁能闯过去吗?”
白鸟飞紧紧咬着嘴唇,脸白的像一张纸。她使劲摇了摇头。
前方不但有雷音鸟、魔翼、鬼牙雉、等等数种飞行类凶兽,更有许多肉乎乎色泽灰黯的触手在天空中往来盘旋。触手上有着尺长的刚毛,泛着湿润润的汁水,看上去恶心之极。
白鸟灵此时也皮不起来,颤声道:“那是?”
“蚞泽不祥,是蚞泽。”
蚞泽之名在真纪海域臭名昭箸,令人闻风丧胆。
若按实力化分,蚞泽的实力并不强,真纪海域稍微出名一点的凶兽都能吊打它。
蚞泽能飞能遁难缠之极,而且极其耐命,哪怕被人打剩下指头大小一块,一月之内便能重生如常。最为可怖的是蚞泽有一种极其恐怖的邪恶癖好。常常于不知不觉中在对手身上中下自己的种子,凭借其几乎不死的特性,种子很容易便扎下根。一旦对手失势时,蚞泽便将宿主吸成一具干尸,破体而出,死状极其凄惨。
起凤阁停在原处,飞旋的轮盘冒着幽幽蓝光,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大气激起轻微莲漪,一圈又一圈荡向原处。
此时有人已经往这边逃了过来,战火立马要烧过来了。
几道流光遁到眼前,一个年轻人大喊道:“救命。放我进去。在下没齿不忘。”
所有人都没开口,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一只鬼牙雉猛地啄到年轻人背上,血雾爆起,身体登时四分五裂,鬼牙雉叼起血淋淋五脏,尖唳一声,一口吞下。
白鸟灵抓着白鸟飞的手:“姐姐,怎么办?”
白鸟飞紧皱眉头,愁容满面。显然也没了主意。
前方这地狱一般的景象着实让人心寒。
白鸟飞苦笑道:“过不去的。实在没有办法就只能回头了。”
唐萱神情僵硬道:“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回去的。小楫岛演武是我唯一的希望。”
白鸟灵道:“也许你去了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但是不去一定不会有结果。”唐萱眼神有些迷茫:“灵溪宗这么多同门在这里丢掉性命,他们唯一的心愿只不过想参加小楫岛演武,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了,我怎能令他们失望。”
白鸟灵道:“会死人的。”
唐萱笑了笑,特别神经质。“这样苟活,与死又有什么分别。”
白鸟飞摇摇头:“抱歉,我不能让大家陪你一起死。”
“烂梨子,你也想死吗?”
“我呸!能好好说话吗。老子刚刚死里逃生,还想好好享受人生呐。”
“那你是要回头啰!”
李子鸿纠结之极,急的团团转。“天杀的!怎么会让老子遇上这种事情。我特么还想在小楫岛演武扬名立万,给咱人族为我大天岚宗长长脸!秘海玄境可遇而不可求,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下一欠开启估计老子特么都挂了。”
李子鸿嘟嘟囔囔,表情滑稽,好在下巴光溜溜的,若是有胡须,估计气的胡子都要拔光。
“真他娘的,我要早动身一步跟上队伍,何至于弄到今天尴尬的地步。这次小楫岛演武意义非同寻常,我早该猜到路上不太平。”
百鸟飞道:“何止是你,所有人都想到了。大宗门都有高手保驾护航,唉,我姐妹二人本想偷偷出来见识一番。”
她也不藏着掖着了,大大方方承认了。
李子鸿突然一拍大腿:“丁兄,你不是太玄门人吗,还是一岛真传。就算不是正式弟子。太玄玉箓总该有吧。这里离太玄派这么近,你敢快搬救兵,这家门口谁敢惹你。”
“你知道,我没有那种东西。”丁冲回答的很干脆。
李子鸿哀鸣一声:“你好好的太玄派弟子不做,非要加个“非正式”的前坠,你说你是图的什么玩意!”
丁冲尴尬搔了搔头。只能无言以对。
百鸟飞望过来:“丁兄,你的意思怎样?”
丁冲笑了笑:“我的看法并不能影响你的判断,而且我也不希望你们冒险。”
百鸟飞道:“所以?”
丁冲看着她的眼晴:“但是我也有不得不参加小楫岛考较的理由。”
“你相不相信我?”
百鸟飞嫣然一笑:“我当然相信你!”
“那么你把起凤阁停在下方海面上。”
李子鸿大惊:“你疯啦,海里的凶兽并不比天上的少。而且海里更凶险。”
丁冲道:“我知道。”
百鸟飞控制着起凤阁缓缓下落。
李子鸿叫道:“完了,完了。你怎么就这么容易相信他。”
白鸟灵哈哈笑道:“理由就是丁大哥比你厉害的多。”
李子鸿不屑道:“有多厉害,能将这漫天凶兽都杀光吗。”
竖指掐诀,冷森森的霸道银盘,飞出阁外。
有几只凶兽此时已经缀了上来。银盘滴溜溜旋动,刀光四射,光寒刺目。凶兽们嘎嘎振翅。两只怪鸟尸首分离,翎毛四散。
白鸟灵拍手道:“不错,你也挺厉害。”
李子鸿得意昂首:“那自然。”
他心道,就算霸王山蜕皮粗肉糙挨了自己的千轮月刀还不是一样受伤,何况这些不入流的东西。
起凤阁低低悬停在海面上。若有若无的震动激荡着海面。轮盘飞旋,淡淡的蓝光直透海底。
丁冲步出起凤阁,猛然一拳挥出。一只庞大海兽高高跃出水面,惨嚎一声,跌飞三十余丈。
李子鸿瞪大了眼晴,这惊人的怪力!
血红的海水顿时沸反盈天。看着丁冲飘行海上足不点地,联想他上次海底大战海兽,心道,这家伙精通水系。
但就算如此,与海兽选择在海里作战,岂不是找死。而且更要命的是,除了丁冲其它人可都不是水系修炼者。
李子鸿道:“莫非你想凭这身蛮力,将它们活活打死。”
丁冲淡淡道:“是又如何!”
李子鸿吼道:“你特么就是一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