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古怪?”散财真人不耻下问。
“这实在太扯了!”
散财真人欣然同意:“确实太扯了,一个登堂入室的修行人,毫无征兆忽然就暴毙了。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天孤,那你看,丁冲究竟死了没有?”
天孤铁青着脸:“我不知道。”
天策叹道:“没有一个灵动境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诈死。这小子灵机全无,气息消亡。不是死了又是什么。”
天孤摇头道:“这小子没那么容易死,谁死了,他都不会死。”
“我了解你的心情。”最先接受事实反而是天策。“或许这只是一个意外。”
天策长叹:“我们对他寄予厚望,付出了这么多心血。竟然就这么死了,世事荒谬,难以预料。”
散财真人绕着丁冲踱了两步,轻笑道:“果真死的不能再死。”
天策道:“真人,你竟然还有心情笑。”
散财真人目光悠然一转,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意外这种东西,当所有人都这么认为时,很可能就不是意外。”
天孤问道:“敢问真人有何高见?”
散财真人拈着下巴上的胡须,沉思道:“高见谈不上,我只是想到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先是毁了极魔神殿,然后又是诡异的始魔极影。这种种异常都与极阴魔道的传承有关。我猜测,丁冲是不是在领悟魔道功法。”
“丁冲虽已种魔,并未自动领悟功法。这本来就极不正常。”
三位大佬一起做沉思状。天策点头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话音刚落,丁冲的鼾声适时响起。
气氛登时死寂。散财真人脸上火辣辣的,染上了一层奇异的红色。就算他修行有成,用尽数百年的沧桑也没办法遮盖住。
天策轻咳道:“丁冲这段时间的经历常人难以想象,辛劳过度嘛。适当休息也是人之常情。
咱们也不用干巴巴守着他。咱们去偏厅喝茶。”
天孤冷冷道:“甚好。”
“这是什么地方。”丁冲心中茫然。
他依稀记得自己正在练习驭剑飞行,正兴高彩烈飞在半空中,忽然就失去了意识。
视野内阴翳不堪,能见度十分低。头顶悬着一弯黑色的月亮。像是剪纸贴上去的,月亮边缘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这是一处孤峰之巅,荒凉而破败,耳边不时传来沉闷的隆隆回响,像是有石块在崩解。
远方是朦胧无尽的云海。云海之中荧绿色的光点浮浮沉沉。
“这里是逆元天。”一条人影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
逆元天?我只知道玉禅天,丁冲确认自己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人影身形异常雄伟,有两个丁冲那么高。
“这里是修罗族的栖息地,我是族长辰师,欢迎你,我的新族人。”
丁冲打量着他,面对这颇有压迫感的巨人,神色丝毫不变。
“不对。”
“哪里不对?”辰师饶有兴味打量着他。
丁冲冷冷道:“这是我的梦,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辰师大笑:“你很不错!我在梦中会过许多人,唯有你能分清梦境与现实。”
丁冲淡淡道:“这也没什么了不起!”
他经历过烛荒的梦境,又刚刚从一界覆亡的灾祸中苏醒。眼前这一切虽然真实,在他眼中却是漏洞百出。
“没什么了不起?”辰师哑然失笑,自嘲道:“看起来我被人小瞧了。”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想对你不利,你永世也走不出这个梦境。”
丁冲神情骤然紧张,盯着辰师。
辰师居高临下,目光虽厉,却看不出丝毫杀机。
丁冲舒了一口气:“你当然不会这么做!”
辰师淡淡笑道:“当然。”
“我们通过始魔的力量联结在一起。我的心意自然瞒不过你。”
丁冲皱眉:“始魔是什么?你说我是你的新族人是什么意思?”
辰师负手,转过身去。望着无尽云海。
“始魔是我修罗族的起源,是大罗星斗各方各域的真神主宰。”
丁冲动容道:“听上去十分厉害!”
辰师傲然道:“所以你知道成为我的族人,是有多幸运。”
丁冲抓了抓头:“这位辰兄,我想我必要解释一下…”
辰师道:“请叫我族长,或者叫我辰皇。”
丁冲心道我跟你又不熟,我啥都不叫。
“辰兄!”
辰师脸色铁青,强忍怒意:“你想解释什么!”
“辰兄,是这样的,修罗族我第一次听说,也无意高攀。我只想当个普普通通的人族。
而且我修炼的也只是正统的本派功法,始魔是哪位真神,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
辰师忍无可忍:“小子!休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丁冲奇道:“我得啥便宜了,咱们素昧平生,这才第一次见面。”
辰师捏紧斗大拳头,深吸一口气:“那么我有便宜送给你,你要不要?”
丁冲十分干脆道:“不要!”
“为什么!”辰师忍不住咆哮:“难道你是傻子吗。”
面对这两人高巨汉的怒吼,丁冲头发被吹的凌乱无比,丁冲伸手缓缓擦去脸上的口水,镇静道:“傻子才会乱拣便宜,我不会。所以我不是傻子。”
辰师道:“很好,聪明人。但是我这便宜是无条件送给你的。你不用有任何顾虑!”
“抱歉,我拒绝接受。”
“为什么!”辰师没控制住情绪,口气又稍微大了点,又将丁冲的发型吹成了一个刺猬。
丁冲叹一口气,我这做的是什么恶梦,伸手一抹脸。
“价值的交换都是对等的,没有条件才最可怕。我不相信有这样的好事。”
辰师道:“那我提一个条件,你就会答应?”
“当然不会!”丁冲直截了当道。“无论你提不提条件,我都不想赚这个便宜。如果我接受了你的好意,那么便意味着我就要承认是你的族人。而你是修罗族族长,到时我什么都得听你的。这个买卖太吃亏了,辰兄。”
辰师怔了怔,感觉还似乎有那么点道理。
辰师瞪着他:“你想的倒是远,算盘也打的够精道,难道你就不担心永远困死在梦里?”
丁冲笑容淡淡的,有些落寞道:“难道你以为我会怕死?”
“有时候我觉得,人生就是一个梦。一个荒诞而古怪的梦。辰兄,
你不这么觉的吗?”
“不觉得。”辰师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