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火炮早已经换成钢珠散弹，迫击炮不需要瞄准往人堆无差别发射开花弹，一千多杆二子式滑膛枪此起彼伏的开火击杀眼前人马，弓箭由抛射变成直射，拿着锋利陌刀吉王卫和白杆长枪的土司兵激动的摩拳擦掌。
可是，因为前头倒毙的战马越来越多，在离第一道矮墙还有十几步的距离，滔天浪头终于涌不动了。
浪头涌不动了浪身还在快速前冲，于是，相撞了，开始出现踩踏了，开始人挤人了，挤急了的马儿开始拼命嘶叫奋力挣扎，于是…
再加上无数手雷黑压压飞来，无数散弹开花弹打入人堆，无数愤怒的火枪轮番击发，
这些自诩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土包子，在这三四里宽半里多深的碗口内变成一群待宰羔羊。
没有怜悯，没有仁义，没有好生之德，没有慈悲，没有喊降，有的只有无尽的仇恨杀戮，济南十几万人啊，被这些畜牲屠光了，齐鲁大地多少百姓被他们宰杀污辱。
一个时辰后，枪炮声渐渐停息，无人数得清到底死了多少人，南西两面四个小碗口内全是层层叠叠死人死马，护城河内，原本离矮墙丈余现在只有半丈高度，血水染红了济南城内外。
多尔衮听见报告一阵恍惚差一点栽倒于地，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就杀不进敌阵，怎么可能就内外突破不了。
济南城外，看着几千族人无一人生还，几十个牛录额真，数百个甲喇额和固山额真开始沉默了，开始害怕了。
阵地中间，山东自愿留下的民夫壮士在忙碌的搬抬伤亡，在搬运补给，在埋锅造饭，在大声喝彩欢呼。
城北有一条浮桥通道可以随时去大清河北，他们是不怕的，他们留下来就想报仇，报仇雪恨，现在，看着杀了这么多女真铁骑，他们高兴，他们痛快，他们大仇得报…
阵地指挥部屋顶，插着几面血红的旗帜，有日月大明旗，有五个三角旗，有利剑镰刀旗，还有土司旗和吉王卫旗，更引人注目的是那面用黑线绣出的“替天行道”大红旗，它迎风飘扬，它振奋人心。
终于，在八百里加急下，心急如焚的崇祯皇帝于正月十八日接到秦良玉和钱宁的联合快报。
“好，好啊，好，”
“皇爷，什么事让爷如此开心，”
“王大伴，好事，你立马召集内阁，吉王卫于正月初十深夜包围了济南城，他们把多尔衮几万大军堵死在济南城。”
王承恩满脸堆笑道：“恭喜万岁爷贺喜万岁爷，这都是万岁爷运筹帷幄的好…”
内阁听见这个好消息飞速赶到承天殿，因为八百里信使进城后一路欢呼，所以满京城欢声雷动，一些京官听见消息也不约而同往紫禁城赶。
崇祯帝又换首辅了，这次换上的是刘宇亮刘阁老，终崇祯一朝十七年，除了温体仁阁老干了些年头外，其他首辅走马观花般，好处是上位机会确实多。
崇祯十一年六月，皇帝罢免了首辅孔贞运后启用了刘宇亮，刘宇亮去年十月自请出城督师，崇祯帝立马让他代替卢象升，可等他到了安平，前线传来卢象升战死女真兵将至后吓得面无人色，于是跑到晋州想入城躲避，可晋州知州陈宏绪闭门不纳并且骂他：“督师之来以御敌也，今敌且至，奈何避之？刍粮不继，责有司，欲入城，不敢闻命。”
这便是大明文官，都是一帮异想天开之徒，以为打仗都是弹指间强虏灰飞烟灭这么简单，真上了战场往往被吓得面无人色两股战战。
可大明首辅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宝座吸引着他又不得不冒险一博，这不，眼看着皇帝又对他生出不满想换人，他一咬牙准备去天津前线督军去。
当然，对于他们来说，天津离山东才几百里，那里已经是危险之前线了。
可突然间的，长沙吉王卫和秦良玉的三千白杆兵就胆大包天的包围了济南城。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如果自己运作的好，自己这个首辅宝座就保住了。
所以，当有京官对长沙吉王府发出狼子野心疑问时，刘宇亮刘阁老破口大骂道：“皇上，王之绪乃祸国殃民之汉奸，”
随着经常看《义学旬报》，汉奸这个词连崇祯帝都经常破口大骂。
“皇上，长沙吉王府忠心耿耿，他一次性出兵五千，而且这帮学生兵竟然趁夜包围了济南城，皇上，济南城只有四个城门，多尔衮城内兵马再多也无无法大展拳脚，这可是一步最好的妙旗好旗，此乃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棋，
而且，吉王府的抗虏卫全是火器兵，他们有数百门虎蹲炮和火炮，有五千杆新式快铳，年前他们攻打王之绪王大人的家时，三千火铳兵便把三千南昌府兵，对，里面还有一千骑兵打的溃不成军，皇上，那可是无遮无掩的野战，只一个照面，三千府兵便死伤惨重溃不成军。”
崇祯皇帝这才记起来年前御史王之绪痛哭流涕弹劾长沙吉王府的事。
刘宇亮大声道：“皇上，谁都可能反，就长沙吉王府不会反，我拿人头保证，”
朱由检疑惑问：“爱卿和吉王府有来往？”
刘宇亮摆手道：“非也非也，我与长沙岳麓山书院山长梁光烈经常书信来往，据梁公描述，吉王朱慈灶木纳寡言不通世事，他还清高孤傲，视天下读圣贤书的为草芥，他从不交往，
皇上，诸公，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所谓民心乃读书人士大夫，他朱慈灶天天收纳一帮泥腿子顶什么用。大家想想，一个从不和天下读书人交往的藩王怎么可能造反，没有天下士大夫读书人支持，他哪来的人心，谁会应和他登九五，说句不好听的话，我辈读书人支持谁也不会支持他朱慈灶。”
好吧，这理由确实充分，因为在他们认知内，民心就是读书人士大夫，不识字的泥腿子算什么民心。
于是，朱由检破天荒拨付一千两内币银子，五百石粗粮，一百坛御酒，和两道勉励秦良玉和钱宁的圣旨，内阁首府刘宇亮自请亲往济南劳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