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啊!”
彭姗姗冲着旁边的人吼,“哼,小的爱撒谎,当妈的乱造谣。”
许思同周易说,“抱歉,连累你了。”
周易不易啊。
周易说,“无事,少夫人布料找到没有。”
许思说,“还没看完。”
“这边没有的话,我想做窗帘那边可能会有您要的。”
有周易的帮忙,后头果然在窗帘那一片找到了合适的。
绸缎的白色布料,轻薄柔软带着绸质的光泽。
许思说了要求,周易拿去改裤脚的地方让人裁好,两头缝边。
等了小会儿就全部搞定了。
许思同彭姗姗带着回到蝶梦。
临走前,周易提醒了句,“今朝这事,二少夫人不会轻易罢休。”
许思笑笑,“没关系,来就是了。”
这话说得周易多看她两眼。
接触愈多,他愈发觉得少夫人心思玲珑通透,遇事不慌,难怪那铁血手腕的大少爷会上心。
或许,闫家的天很快会变了。
……
此时的闫家。
赵蕊抱着儿子从车上下来。
沉着脸,怒气冲冲穿过花园。
闫家住的地方是早年Y国人的洋房花园,两栋西式花园别墅,几棵巨大的老樟树,在冬日萧条中仍有绿意。
墙外行人,墙内千秋,两个世界。
茶几上摆着精致茶点,司机老王去西餐厅买回来的,放在银色托盘里,洋人那一套。
闫振华白日不在家,只有文澜姿在,翻翻报纸吃口茶日子惬意。
“妈,妈,”赵蕊还没踏进门,声音便先传来。
闫康康在车里被赵蕊‘教育’过,晓得见到奶奶就要嚎,这会儿又‘呜呜呜’起来。
文澜姿把茶杯放下,掀掀眼帘看过去,“怎么了小蕊,康康怎么还哭了。”
闫康康是她的大孙子、心头肉,文澜姿平常是疼着宠着的。
赵蕊把的儿子往她跟前一放,闫康康就扑到文澜姿腿上,扯着嗓子哭起来,一身脏衣服又哭得可怜。
文澜姿皱眉把孩子抱沙发上哄。
赵蕊气道,“妈,今朝在华新,闫峥那媳妇可太嚣张了。”
她冷笑一声,“欺负康康一个孩子,还说我们上梁不正下梁歪,教坏孩子,这说的是我吗?”
言下之意,说得还有文澜姿。
文澜姿不是没脑子的,赵蕊这媳妇什么都好,但性子太急太冲。
她没立刻发作,看看沙发让赵蕊坐下来,“你从头跟我讲。”
赵蕊按着自己猜测一说,顺道把闫格和周易护着许思的事说了。
文澜姿神情终于有了变化,她只见过许思两面,但常听闫振华提起,说她弄舞蹈团什么的。
文澜姿心头有数,许思那人不至于找个孩子麻烦,要说帮姚荟那个女人出气还更有可能,听说婆媳两人关系不错。
但让她更介意的,是周易。
周易是谁,归国回来的高材生,早年他祖辈就是闫家的账房先生,他的爷爷如今在杭城修养,但很是得闫振华看重,逢年过节都会送东西过去,自然的,周易也是闫振华最看重的左膀右臂。
某种程度上,周易的态度就代表了闫振华的态度。
想到这,文澜姿冷笑一声,真是小看了那对母子,如今又添个脑子灵光的许思。
将来都是麻烦。
赵蕊心急,“妈,这事你得同爸讲,我儿子谁都欺负不得!”
文澜姿让保姆把康康带下去,“小蕊,康康五岁了,你进到华新四年,闫肃进去几年了?”
赵蕊不晓得问这干啥,“六年了。”
文澜姿吹开茶杯上茶叶 ,呷口茶继续说,“所以呢,这么些年闫肃还是副经理,你还在服装一块没任何变化,永远在周易之后,面孔不烫吗?”
赵蕊不服气说,“爸一直不提我们上去,哪能办?”
“为什么不提,这些年你跟闫肃做出啥成绩没?
你在服装部可有可无,过年过节搞活动卖东西全是下边人办,闫肃呢,几个项目交给他到处出篓子,吃喝玩乐落不下。
出去应酬听到别人叫几声闫公子就脑子发热。你俩这样式,提上去干啥,把华新败光?把我面孔丢光?”
说到这文澜姿是恨铁不成钢,大儿子不聪明,小儿子的没心眼,生个闺女心眼太多脑子又不够灵光。
她憋着一口气给闫振华生下三个孩子,次次去掉半条命。
到头来,还不如那姚荟生的一个。
文澜姿恨啊,伏低做小进到闫家,没一个孩子能争口气。
命,都是命。
赵蕊年轻,不这么想。
她在赵家千疼万宠长大,受不得丁点委屈,“妈说得什么话,今朝讲的是康康被欺负的事,倒是挑起我同闫肃的错处了。
不管我俩做得咋样,我们家还不是给华新最好的货。”
文澜姿叹气,“行了,这事我再想想,小蕊你要晓得妈是为你们好。”
文澜姿摆摆手,让她歇着去。
赵蕊不情不愿说声好,带着孩子回小的那栋洋房了。
……
“许思姐,这么缝你看成不?”
蝶梦里,许思叫了几个手巧的团员,窝空着的舞蹈室里缝绸带,绸带缝到伞边,垂下大概到膝盖的长度。
许思温声说,“嗯,不用缝太死,下一趟用不上咱还得拆下来。”
“好嘞。”
那边姚荟带了会儿班,中途过来喝水,“小思,买回来啦?”
许思说是。
她瞧姚荟站在桌边喝水,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今朝这事许思没多大感受,但回过头想想,凭什么文澜姿子女绕膝,一个个在外人眼里,在华新百货都是风光无限。
人就是那样,只会看如今谁在闫家,便攀上去奉承。
她不羡慕,但替婆婆不值。
这么想着,许思便走了过去,“妈妈,你休息会儿,我过去带吧。”
姚荟看她眨眨眼,“你出去跑了一趟多累,我今朝正跳兴头上呢,别同我抢。”
许思便抱住她手,亲昵晃一晃,“那我去看妈妈跳,教教我呗。”
“行,走走走。”
婆媳俩出了门,许思垂下眼帘。
心中有了计较。
……
傍晚时分, 车子停在闫家门外。
周易如实告知白天百货里发生的事。
闫振华扣上外衣纽扣,神情不变。
“都是年轻人,赵蕊那性子不奇怪,无事,让她们年轻人多接触接触。”
周易说是。
闫振华便下车进了家门。
……
许思收拾好从蝶梦出来,一眼瞧见大门外停着的吉普。
她同彭姗姗说一句,随即快步朝着吉普走去,乌黑发丝在风中飞扬从头到尾显着她愉悦的心情。
张小玲伸脑袋看,“姗姗姐,是闫队长又来接许思姐了吧!”
“就你眼神好,冷得要命赶紧回家去,”彭姗姗催她们走,自己站在门边等司机,叹口气,“得,思思那操心的性子还会传染。”
车门拉开,许思钻进车里。
闫峥放下文件,见人上来拉过她手,“冷不冷?”
许思皱皱鼻子,“冷死了。”
话里透着在他面前才会有的娇憨,闫振心头一软。
冻红的手被拉过去,拢进那温暖干燥的掌心里。
许思面孔一热,挤眉弄眼示意小赵还在前头。
闫峥当没瞧见,“开车。
小赵一脚油门踩下去,目不斜视看着路。
握着的手冰冰凉,闫峥皱眉,“手套呢?”
“忘了拿。”
“下次把自己也忘了。”
“那不成,”许思抿唇笑,问他,“你今天忙完了?”
闫峥说,“剩一点,回去收尾。”
两人凑在一起,小声说几句话很快就到了家。
晚间洗完澡,许思坐在火盆边烤半干的头发。
火盆上罩着火笼子,上头放了明天要穿的袜子和裤子,烘出淡淡的肥皂香味,早上起来穿还是热乎的。
许思烤得暖烘烘,脑子里在想白天的舞,想着想着又起来比划两下。
柔软的手搭在床尾,她后抬腿旋身脚尖轻盈落下,点在地上。
腰身软下,压出优美的弧度,整个人照进衣柜的镜子里,美得想副画。
许思瞧了瞧,满意站直身子,再试另一个动作,他们屋子虽然不算小,但活动起来还是得收着手脚。
动了几下便冒出细汗,许思随手把外衣解开丢在床沿,两步一急,一步停顿,她在镜子前走了两趟,睡衣是绸质的,宽松轻薄的衣摆随着摆动,如水面上晕开的涟漪。
轻点的步子声音很小,落在男人耳朵里,他不晓得什么时候就停了手中的笔,靠着椅背目光凝在她身上。
人有擅长的领域,自然也会有短板。
在唱歌、舞蹈这方面,闫峥向来没太多兴趣,往年在军区,偶尔会有联欢会、表彰会,少不了要文工团表演节目。
闫峥从未认真看过,但每一次许思练功或是跳舞,他便无法克制目光。
从头到脚,一寸寸都能欣赏出滋味。
男人的目光毫不掩饰,许思一个旋身瞥一眼,再从镜中对上他狭长的眼眸,瞪他一下。
“闫队长一点不专心。”
闫峥唇角勾起点弧度,坦然接受,不辩驳。
许思接着把动作理顺,脚尖抬起,动作稍大裤腿便甩上去露出白藕似的小腿,双手再抬到头顶,细腰又露一截。
某人嘴角的笑渐渐落了下去,薄唇抿成一条线,忍了又忍。
问,“这支舞穿什么衣裳跳。”
许思瞧他难得来了兴趣,收势转回头说,“演出服还在做呢,是不是跳得很好呀~”
舞蹈的事上,许思从不谦虚,她就是跳得很好。
闫峥手在桌沿轻点,没响。
许思眉头皱起来,认真了,“哪里不好你说说。”
“过来告诉你,”男人一本正经。
她便走了过去,微红的小脸绷着不服气,就等闫峥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等人到了近前,闫峥身子前倾一把将她拎腿上。
“说,哪里不好?”许思看他,满门心思在想刚跳的动作。
他的手环在腰上,痒痒的,许思一巴掌拍下去,“别弄~”
“快说快说,”她咬着小牙,急了。
闫峥忍不住笑出来,“问你穿得什么衣服,手一抬就露腰我允许了吗?”
许思:“……”
“闫峥,你怎么这么……老古董,动作幅度大了难免的,人家还跳什么肚皮舞呢,肚皮都露出来。”
腰被掐了一下,男人说,“没有不准你跳。”
许思眼眸闪了闪,剧情里,她若是嫁给了彭州华,只怕真要在舞台上露腰了,就会被他囚禁好多天,辱骂教训。
闫峥是不一样的。
许思这么想着,身子软软窝到他怀里,“我们那衣裳不会露出来,长裙,中间是腰带系着。”
男人手在她腰上摩挲,把人抱好,“嗯……”
片刻,他又说,“我确实不想别人看到,但社会在发展进步,艺术领域的东西你比我懂,我若真看不下去了,就忍着你演出结束讨点利息。”
许思戳他胸口,“……前半句说得很好,后半句下次别说了。”
闫峥闷笑摇头,把人抱好重新拿起钢笔,“坐会儿,我马上看完。”
拿回来的不是机密文件,倒不用避着。
许思便也不走,惬意缩在他怀里的。
暖黄的灯光落下来,亲密无间的身影落在窗帘上。
……
蝶梦紧锣密鼓训练的同时。
沪市的其他舞蹈团也在铆足劲排练,甚至还有报社的人到各个舞蹈团拍照片,登上报纸。
蝶梦作为一个新起的小舞蹈团,本来不在登报行列,但沈英同她熟悉,又尤为认可蝶梦,所以也在报纸上占了一个小角落。
许是接近年关,总归喜欢些热闹的事,关于锦绣大剧院的演出考核一下得到沪市大波人的关注,闲时都讨论起到底哪家舞蹈团会拿下首演。
一定会一炮而红。
这份关注引起连锁反应,不属于泽安区的舞蹈团也跃跃欲试, 一下子多了好些个对手。
彭姗姗头疼说,“谁这么闲着没事啊,登报纸登报纸,这下好了一下多了四五个舞蹈团,要命!”
江宝珠哼哼说,“来就来,我们又不怕!”
许思也是无言,“行了,大家不要再去管报纸说什么,把几支舞练好,尽到最大努力,到时候拿了啥成绩咱都不后悔。”
“对!”
蝶梦的人一个个打了鸡血,来的越来越早,回去得越来越晚,颇有些咬牙背水一战的意思。
……
[鸦鸦有话说:刚下高铁到酒店,明天会补上,十一月到这个月太忙啦,一连跑了四个省份,马上开始看房子搬家,每天会保持更新四千,来不及的时候会补上的!
我的读者宝宝们,
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后面你们自己唱!!
12月11,已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