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踏雪寻春其十九
森林。
那是森林。
三百米深的冰湖如同翡翠穹顶倒扣在森林之上。戚轻的指尖抚过冰面，那些被封存的云杉枝桠竟在坚冰中轻微颤动。
“这些不是化石，”庄霖的抚摸着后脖颈，他看不到自己皮肤下游走的银丝，那是冰魄的共鸣，“它们……或许是无法行动。”他指向冰层深处蜷缩的棕熊，那具毛茸茸的躯体下压着尚未腐烂的浆果丛，紫红色果实表面还凝着千年前的露珠。
“下面……居然还有动物……但它们都一动不动，明明应该是生机盎然的画面，我居然感受到了死气。”
“下面的时间，好像冻结了一样。”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要做的就是释放这冰面的下的一切。”
庄霖点点头，“我们该如何做？”
戚轻把手放在冰面上，在手心生成赤炎，“我的赤炎……能把这冰融化掉，但总觉得不会是这样，先研究研究吧，实在不行再烧。”
庄霖便去周围寻找线索，不一会儿，冲着在中央研究冰柱上纹路的戚轻喊道：“轻儿！过来这边！”
“哦！”
戚轻小跑过来，见庄霖正站在一面冰墙前，里面似乎有些东西。
凑近一看，竟然是人影！很多的人影！
“这是……千年前的人吗？”
庄霖摇摇头，“凑近看看吧。”
戚轻把脸凑到冰墙前，勉强看清了里面的人影——
人影的说法不准确，那并不是人。
领头的几个人都是厚重的布裹着下肢，上身裸露，泛青的皮肤，弯曲的脊背，长着四条胳膊，手上的指头数目不是五根，只有三根，指甲都是黑色的。
长而尖的耳朵下垂着，额头很窄，两腮突出，没有鼻子，只有两个孔，下颌相当靠后，导致上下唇无法合并，暴露出来宽大的牙齿，也都是黑色。
根据人类的审美，这简直丑到家了。
“这是，黑齿族，你看他们身后，两胸下狭长的裂口，那是腮，应该是鲛人族，再后面……”
后面还有很多其他的种族，没有人族。
“这应该就是当初袭击春神的那些种族了。这是一条隧道，他们不知出于什么意图来到这里，总之是连着隧道一起被冻结在这里了，”庄霖将手放在冰上，“这是千年前的冰，但我没法确认是雪灾前还是雪灾后。”
他不知道雪灾具体发生在什么时候，只知道在千年前。
戚轻看着他们丑陋的面容以及手里攥着的长矛，拳头在不知不觉中攥紧，“霖儿，我想揍他们。”
“等一下，”庄霖生成一把锋利的黑冰大刀，“先融化一部分冰，把领头的这家伙的四肢……不对，是六肢露出来。”
戚轻眨眨眼，然后了解了庄霖的意思，“好。”
戚轻照做了。
庄霖举起锋利的黑冰刀狠狠砍下，将这个领头的黑齿族的胳膊和腿全都砍断。
“好了，把他放出来吧，问几句话你再揍。”
戚轻的赤炎轰过，那个没有胳膊与腿的黑齿族直接摔在了地上，抬起头，露出似乎是茫然的表情。
“回答我，你是谁？”
“%@#￥@#￥@￥……”
“听不懂。轻儿，使劲揍。”
“好嘞！欧拉！”
“啊啊啊啊————”
这下听懂了，他很痛。
那个黑齿族试图咬戚轻的小腿，被戚轻裹着赤炎的靴子直接踩在脸上，然后又狠狠跺了几脚。
她用赤炎炙烤黑齿族的皮肤，再用细小的疗愈之炎缓慢治愈，反复多遍。
“等一下！”庄霖拦住戚轻，”你招不招？”
“@！￥#！@￥￥！@￥！……”
“还不招！处理掉！”
“是的长官！”
炽热的火焰将其吞没，没有留下任何残渣。
“好了!下一个！”
“你招不招？”
“！@#！@￥！@￥！”
“打！”
“是的长官！”
……
庄霖和戚轻从隧道里走出来，拍拍身上的冰屑和灰烬。
庄霖看一眼手中沾着黑血的冰刀，一脸嫌弃，索性扔到一边。
“这帮家伙，虽然是渣滓，但嘴倒是都挺严的。”
“嗯，怎么打都不招，烧起来还挺臭的。”
“我看你揍的还挺爽的。”
“嗯，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揍人了，可惜啊，”戚轻回头看一眼长长的隧道，“都死了。”
说完，戚轻又耸耸肩膀，“好像也不是，这些东西，死不足惜。”
这几日在山上，睡觉的时候两人经常会做同一个梦：春神空洞的眼眶留着血泪，被各种种族的人攀爬到身上撕咬血肉，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痛苦的哀鸣令炎心与冰魄猛烈抽动。
今日凌晨，戚轻甚至在暴怒中惊醒，乌发燃起业火，盛怒的火光直接将整个冰屋吞没。
庄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虽然没有被惊醒，但霜花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围绕他四周的地面刺出狰狞的黑冰巨刺。
最终是包里的风铃自行漂浮到空中，以悠扬的风铃声抚慰两人狂怒的心脏，两人也再没有睡觉的心思，顶着夜空来到了山顶。
如今两人狠狠的泄愤，终于心情好转。
等回到冰湖中央，他们竟然发现冰柱上的纹路消失了。庄霖不自觉地将手放在那冰柱上，闭上眼睛，一股清凉便自冰柱沿着手臂涌入心头，他竟然感到一丝温和。
像是在说：下来吧，孩子。
庄霖睁开眼，手掌向上一抬，那冰柱便自行向上抽出，完全抽出时，竟然直接破碎成冰屑，升到空中，随风飘散。
“我们得下去。”
戚轻点点头，“下面有湖，要不直接跳？”
“还是踩着阶梯下去吧，我怕那湖是冻着的，毕竟下面一切都静止，我怕有意外。”
不等庄霖说完戚轻就已经趴在了庄霖背上，庄霖扭回头，她就眨巴着眼睛问，“怎么了？”
摇摇头，“没事。”
冰层有几百米厚，可以靠着环形阶梯往下走，等穿过冰面，他们就可以直接往下跳了，云杉树的高度，跳下去也伤不到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