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悦之际,温以安才得空好好审视这林中的小院,院角的篱笆下是洁白的石头围成一圈,石头外,桂花已开始崭露头角。
她轻轻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花香,心怀顿时舒畅不已。
原宇宪见她满足,便问:“不如我们在此处多留几日,也过一下山野村夫的生活?”
她的心里是向往的,可一想到有一群人会失去这样的生活,顿时打消此般念头:“往后还有机会,还是日城的事情更为重要。”
“以安,你后悔同我在一起吗?”原宇宪问这话时,温以安笑着看过来,什么也没说,可又什么都说了,原宇宪还是忍不住解释:“跟着我多了不少世事浮沉,可悔?”
温以安德答案是“不悔。”
这就是她期许的生活,本来她便一心想着为社稷百姓做些事情,如今只是多了一个志同道合之人。
原宇宪揽过她的肩膀,让她靠着,并听着他的下一句话:“以安,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只会让你在这条路上越发坚定。”
听着他必不会输的声音,温以安有些恍惚,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抬头望他的时候,眼神迷离,忽而一笑:“宇宪,此生最幸,莫过于偷了你的心。”
羡青山梅林的故事跃然脑海,原宇宪念起那晚的事情。
那晚于他而言十分重要,温以安却迎来娘亲给的难题,要让原宇宪修灯。
原灯主是谁?灯城最不喜搭理人。
她年年如一日感谢他的礼物,都被一一退回来。
就在前一天晚上,她还梦见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那就是她在梦中与他相爱,可返洛城那天,她始乱终弃,为了丞相府滔天的权势抛弃了他,可他并未放弃,千方百计还是娶了她。
谁说强扭的瓜不甜哩?
只有尝试过才知道。
此刻,温以安靠着吟星小院的墙,设想了一百种与他相遇的可能,可她从越墙而入,到顺利拿到节灯,一个人都未碰到,反而在平安回到家中时,收到了挑衅信。
是原宇宪留下的。
她也不甘示弱,约了他羡青山相见。
原宇宪看到信时,抬眉一笑:“不愧是他倾心的姑娘。”
温以安看他表情,定知他在回忆往事。
“我平时没那么轻浮的,只是听说你不喜女子,所以才使出美人计。”
原宇宪从回忆中醒来:“此计甚好,是上天为了让我遇见你的特殊安排。”
温以安突地有些肉麻地拉开距离:“时候不早了,还是早些出发吧。”
此话如山中的冷风吹过心间,真是个没心肝的女子。
季时萤与原宇琼已到了室内,瓶中干枯的栀子花打开了他们相遇的阀门。
那天,风吹得猛,摆在窗沿的栀子花瓶掉落下去。
季时萤已感觉到不妙,果不其然听到楼下传来气势汹汹的声音:“这是谁家的花瓶。”
花瓶掉下去砸到人了,眼神中透露着担忧。
客栈响起一片细细碎碎的吵闹声,有人已经开始在谈论,并扬声要找出罪魁祸首。
季时萤单枪匹马,引人注目地说道:“这位小兄弟,你找的可是我,不知从何吹来一阵怪风,吹坏了我难得的栀子花,还砸了公子,真是一阵邪风。”
坐在一旁包扎的原宇琼听到这番说辞,提腿走到人群中,裙摆徐徐飘动,将她送入眼前:“这位姑娘,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季时萤见到这番姣好的面孔,似有谋面,却很是模糊:“我不曾来过这儿,若公子感觉似曾相识,或许是在梦中。”
那抹浅笑沁入人心,原宇琼初闻如此回语,倒是有不少新奇:“哦,那姑娘来自何方。”
这话问得很是奇怪,季时萤瞅了一眼原宇琼头上未包扎的伤口,也想着速战速决:“我的出处不甚重要,如今公子的伤才是最重要的,还请公子先在前头就坐,等大夫医治之后,我们再商讨后续事项。”
这么一说,原宇琼点头坐在桌子一旁,季时萤在对面坐下,朝着大夫说道:“大夫,这个伤口有点深,可会留疤?”
大夫边处理边说:“姑娘,别担心,以后好生照看,定不会影响这位公子的容颜。”
季时萤掩嘴轻笑,原来大夫也是惜美之人,却被原宇琼瞧见:“姑娘,我的容颜不受损,于姑娘而言,是如此重要吗?”
季时萤调整情绪,半遮半掩道:“公子误会了,纯粹惜美,仅此而已。”
说起容颜,一直是原宇琼引以为傲的事情,能入他眼的女子也必然是极品,不由然想起马上就能见到的云依,本以为只是想想,却听到她的声音:“琼哥哥,你在哪儿。”
突来的熟悉声音,季时萤不免闻声而起,看到一个着素白云缎的姑娘走进来,不是依云,还能是谁。
依云从季时萤身旁走过,牵起原宇琼的手:“琼哥哥,可算找着你了。”
原宇琼将依云散落的头发,满是爱怜地放入耳后:“云儿,你怎么来了。”
依云瞧着原宇琼的伤,踮起脚尖碰了下,再扶他坐下:“琼哥哥,谁砸伤你,我找她算账去。”
原宇琼想起季时萤还在这:“云儿,其它事稍后与你细说,这儿还有客人在。”
云儿看到这身浅青色的服饰,这却是季时萤最喜欢的风格,再瞧了她的容颜,却是一般无二,稍加打探到:“这位姑娘,真是不好意思,不过你蛮像我的一位朋友,只是已经许久未曾见面了。”
季时萤走到依云身旁,瞧了眼原宇琼:“依云,你成日想着你的琼哥哥,原来这位就是啊。”
随后点了点脑袋,想问他是不是有问题。
原宇琼体谅这两人别后初逢:“云儿,不如去前面坐着谈。”
在一处雅致的包间坐下,原宇琼和季时萤说了一下这花瓶事件,依云笑道:“琼哥哥,你以往不是特别谨慎小心,看来,还是我家季时萤厉害,终于把你整着了。”
原宇琼点了下依云的头:“你这个小丫头,我受伤了你还这么幸灾乐祸,得赶紧给你找个夫婿整治你。”
关系这般好,竟然不是情人。
奇怪,怎么心里有一丝暗爽。
发觉季时萤发呆的依云,挥了挥手:“季时萤,你在想什么,难道是在思恋心上人。”
季时萤推开依云:“别瞎说,你还不知道,我最喜欢石头,不喜欢帅哥。”
依云挽着原宇琼的手臂,一脸不舍,还是说道:“那是你没碰到喜欢的,若是碰上了,可由不得你选择。”
原宇琼的容颜、家室都是数一数二的,依云竟然不喜欢,定然是有了意中人,季时萤问道:“我怎么觉着你有心上人。”
依云见季时萤如此一说,想起严峻,心里一喜:“却有这么一人,他待人热忱细心,等到回京,我就介绍你们认识。”
“此番严峻也来了日城,说不等会就能见上了。”原宇琼忍不住帮依云一把。
这撬动的是谁的心思呀,自然是女儿家的小心思。
闻言依云已经动了念头:“他可是去街上采买了,我去寻他,时萤就交给你了。”
她一跑开,季时萤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以前没什么桃花运,怎么这次来日城,这姻缘线好像已经不经意地把她跟原宇琼牵连在一起,总是逃不开,她缓缓开口:“你是五殿下?”
若放在以前,她这种世家女子必然要送往洛城选秀,问这句话时竟有些期待。
原宇琼说道:“正是,季姑娘可是也见过我。”
原宇琼坚定的眼神,让季时萤倍感温馨:“五殿下说笑了,只是猜的。”
“哦,那季姑娘可有婚约在身?” 原宇琼是生意人,认定一个人也像做生意一样,不想错过。
“尚无。”
听到这句话,原宇琼放下心来:“那好巧,我也是。”
这话说的,好像下一句就要表白似的,还真是:“那不知季姑娘能否给在下一个追你机会?”
季时萤抬起头,想起她一惯危险的做派,担心地问道:“你不介意我摆弄石头,也不介意我时不时会炸了屋子?”
原宇琼摇了摇头:“本殿下富甲天下,能讨姑娘欢心最为重要,你若喜欢石头,那我便为你寻遍天下石头,供你研究。”
这般信誓旦旦,跟说书的说的不一样啊。
季时萤抬手挨了下他的额头:“五殿下可是出自真心,不怕跟我在一起有生命之攸。”
原宇琼凑近一些,嘴角上扬:“怎么还这么生分,唤我名字听一听。”
“如今还是早了些,五殿下还是先去日城寻到那怪石头再说吧。”
季时萤准备给他设下考验,如此检验一下他是否会变心。
“那有何难,你去家中等我。”原宇琼也立下誓言,只是又想起一事:“你得给我你家中的位置,如此方能寻你。”
季时萤从袖中抽出帕子递给他:“那你看你本事了。”
“哦,季姑娘是答应给我机会了?”原宇琼却是嬉皮笑脸,如获至宝。
可一看那帕子上什么都没有,拉下脸来:“你故意刁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