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一夜。
晌午的阳光带着暖意晒在被褥上。
“嗯?”
纪阮再醒来时,只惊觉体内的仙力被封印,浑身除了酸痛感还有抹完药的冰凉。
他每一帧下床的动作就极其缓慢。
刚打开房门,就迎面撞进了少年宽厚的怀里。
“师尊腰疼该歇着。”
头顶传来裴衍的轻笑声。
不知是在笑什么,但即使纪阮没抬头,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那赤裸裸的目光。
瞬间将昨晚荒唐的回忆勾起。
妈的。
还不是你这狗崽子造成的!
纪阮心中暗自气骂着。
语气都透着浓浓的怨气,“滚开,你若是想用这种办法凌辱我,不如将我一刀杀了。”
“早知道会养出你这头白眼狼,当初就该让你死在外面。”
“畜生。”
“恶心。”
他挑拣着最刺耳的话一句句朝面前的人刺去。
费尽心血给他们制造的机会,没想到剧情竟然会失控成这个样子,这黑心小崽子到底是什么时候......歪的?
他想不出。
可头顶的少年却不知被他那句话刺痛。
“好久没听见师尊骂阿衍了。”
“不过......”
“嗯你!”
刻意短暂的停顿间,那双大掌不知何时覆在他的后腰上,猛地往怀中一按。
纪阮忍不住惊恐怒斥半声。
头顶的人低头,滚烫又危险的气息落在耳畔。
“阿衍怎么舍得师尊去死呢?”
转而轻轻叼住他的耳朵。
酥麻感弥漫,侵略着纪阮渐渐升起的羞耻心。
“师尊刚醒来,不要说气话好不好?”
偏偏少年清沉的声音又很暧昧。
“看看阿衍给你带了什么吃的?都是师尊喜欢的。”
“松开,裴衍,你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竟还有脸唤我师尊,恶心,本尊没有你这个欺师犯上的孽徒!”
“你做什么!”
“放开!”
纪阮挣扎着。
下一秒,就被他拦腰横抱起。
腾空的失重感来不及反应,纪阮慌乱抱住了他的脖子。
此刻他才看清少年唇角扬起。
“师尊真要将我逐出师门?”
裴衍清润淡漠的脸上挂着笑,丝毫没生气。
抱着怀中清瘦的人儿到窗边桌榻边坐下。
窗外的风裹着淡淡的梨花香,如同几年前的一样。
那时他们对坐窗前。
不过现在,他那爱嘴硬撒谎的师尊,却是亲昵地坐在自己怀中。
“师尊昨晚太操劳,还是吃些吧。”
暧昧不清的话意有所指。
纪阮羞红了脸,梗着脖子眼尾薄红。
“你休要胡言乱语......本尊绝不会受你羞辱。”
“别叫我师尊,裴衍,今日你若是不杀了我,来日我定会将你千刀万剐。”
桌上的大猪蹄飘来阵阵香气。
纪阮暗自吞了吞口水。
视线余光淡淡瞥了一眼就收回。
不行。
他现在可是找死的人设,不能随心所欲。
只要惹这小崽子生气,让他一气之下把自己打死,任务才能继续下去。
狗裴衍,拿美食勾引他。
不讲武德。
他默默骂着眼前的人,面上却不显。
“不叫师尊叫什么?”
“纪阮?阮阮?阿阮?娘子?夫君?还是心肝宝贝儿?”
裴衍攥着他乱挣扎的手腕,反剪在他后腰间。
从耳边一路啄吻到唇角。
移一寸,便换个更亲昵的称呼。
低低沉沉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沙砾划过耳畔,勾起几分痒。
纪阮耳根越来越热。
浑身都羞的泛着淡淡的薄晕。
羞耻。
实在是太不堪入耳!
“你!你住嘴!”
“师尊好可爱,昨夜吻到这儿时,师尊也是满面通红,那儿也跟着软软热热的,勾的阿衍真想一辈子都埋在师尊那儿......”
裴衍轻吻过他的鼻尖,最终埋在他脖颈间。
嗅着那股让人痴醉的淡淡梨花木质香,贪婪露骨地回味着。
四周的空气都随着少年的声音一同温度升高。
“......”
纪阮咬着唇羞的说不出话。
耳旁像被丢下一颗重雷,炸得他脑海嗡嗡作响。
“你!”
“不许说了!”
忽然间。
那双漂亮的桃花眸因恐慌而骤然缩了缩。
“你!”
“嗯,师尊太可爱,阿衍()了~”
片刻后。
纪阮坐在他的怀中,一只手被他钳着。
另一只手拿着筷子微微颤抖。
“师尊怎么不吃,嗯?”
“不合胃口?”
少年低头趴在他肩头,在耳边低笑,
“先前师尊不是最爱吃晓晓师姐做的么......阿衍可是特地跟晓晓师姐学的,怎么现在不吃了?”
“嗯......”
纪阮死咬着薄唇。
勾起的眼尾氤氲着湿红的雾气。
无意间溢出的细吟被风裹着传到少年耳畔。
“也对。”
“师尊咬着唇该怎么吃。”
话音落下。
大掌从腰间往上,一把掐住了他的下颌。
纪阮恐慌地躲闪挣扎。
却依旧被他死死攥住下颚,下一秒,指尖覆上他紧抿的薄唇,反复摩挲。
该死的。
狗崽子。
他躲闪不及。
随后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指便强硬地掰开他的唇。
在唇齿间肆虐横行。
“哈啊!唔唔!放开!”
“裴衍唔唔!你不得好死!”
少年低笑。
隔着单薄的白衫咬了咬他的肩。
“阿衍明明是在心疼师尊。”
“不吃点东西怎么有力气惩罚徒儿?”
“都怪师尊。”
“撒谎想要将我丢弃,即使这样,阿衍也舍不得惩罚你,师尊嘴上排斥我,可又紧紧扒着我不放。”
“......”
纪阮说不出话。
心中却是急疯了。
疯子!
哪有人会边这么诉说着情意,边……
变态!
裴衍见他不理会自己,也不恼。
单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以后别再离开阿衍了,好不好?我只有师尊了。”
深情呢喃间,夹杂着时不时响起的清冷闷哼。
窗户敞开着,院中那棵粗壮的梨花树开得正盛。
远远望去。
清冷单薄的人儿望着那桌上渐渐凉透的菜肴,眼尾薄红。
素白的薄衫在空中掀起波浪。
身后少年垂眸笑着,轻吻他的脖颈。
傍晚
整座南山被天边橘红色的晚霞笼罩着。
楼阁前的檐廊间,少年靠在躺椅间,怀中拢着清瘦单薄的人儿,眉宇间的寒冰都尽数融化,沾上餍足的暖色。
他们间难得的安静。
虽然实际上是纪阮没力气跟他吵。
小院外是比之前更为强大的仙力所凝聚成的结界。
就在此时。
“呲——”
院门口的结界被硬生生划出道口子。
两人同时望去。
纪阮看见来人后,眸中迸发出几缕光芒。
“阿元。”
是敖青。
他正要起身去迎。
“砰。”
才刚刚起了一半,就被腰间的大手按回胸膛间。
耳畔响起少年的轻笑声,
“师尊难得这么高兴呢。”
“看来他就是师尊口中的那位‘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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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批孽徒总想欺师灭祖(25)】
看到失踪许久的人正坐在一个少年怀中。
敖青愣了愣。
刚刚破开这道极为强劲的结界,他拂袖走到他们面前,看着阿元拧着眉一脸排斥的模样,顿时也跟着蹙起了眉。
瞬间从腰间抽出长剑,直指那个少年。
“阿元,若是你被此人胁迫,我替你杀了他。”
敖青一向温润的眸光变得严肃凛冽,尽是戒备。
丝毫不敢放松。
只因少年浑身散发着强势的气息。
尤其是揽着阿元时,就像紧锁着自己的猎物似的。
让人感到危险。
剑拔弩张的气氛在此刻弥漫。
他们的目光隔着纪阮,在空气中已经交战了无数个来回。
“阿元?”
裴衍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故意趴在纪阮肩膀上,唇角勾起些许笑意。
“你到底是何人!?还不快把阿元放了!”
“我如何绑得了桉南仙尊呢?太子殿下可真是抬举我了。”
少年笑的越发灿烂。
亲昵地贴着纪阮,耳畔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有些热。
“师尊要是跟他走,会伤了阿衍的心。”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
轻描淡写落下一句,像是地狱恶鬼的低喃。
“阿衍一伤心,怕会忍不住当着南海太子的面*你,师尊说该怎么办,嗯?”
裴衍的语气委屈无辜。
像在控诉着他的无情似。
可在纪阮耳中,字字句句都是刻入骨髓的威胁。
他抿了抿唇。
强忍着犹豫了片刻。
忽然间。
“!”
后腰的大手往下几指。
这动作似是最后的通牒。
吓得纪阮咬紧了牙关,“我......没有被挟持。”
“那他?”
浅青色锦服的男人狐疑地盯着他肩膀上笑得灿烂的少年。
默默收回手中的长剑。
总觉得有些奇怪。
“他,被我逐出师门的孽徒。”
纪阮咬着牙妥协道。
刚说完,肩上的少年就接上了他的话。
“是阿衍错了,昨晚......”
“!?”
两个意味深长的字眼顿时将昨晚的回忆勾起。
纪阮如同惊弓之鸟。
恶狠狠地瞪向身侧的少年。
“昨晚不小心惹师尊生气了,求师尊原谅。”
裴衍笑着说完。
忍不住捏了把他的后腰。
橘红色的霞光落在男人银白的发丝上。
转头间,似有光从眼前划过。
敖青奇怪地看着他身后的少年,话音落下,也不见纪阮反驳,堵在喉咙间的千言万语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好吧,刚刚多有冒犯。”
“敖洛早早拉着我回来,说要拉着你去新开的食肆,我们找了许久都不见你的身影,吵着哭着要我找到你。”
“抱歉,昨日离开没来得及跟你们说一声。”
“没事,知道你是安全的我便放心了,昨日在仙界我便知道了你的身份,不过你既然是以阿元的身份与我们相识,那在我们心中,你便一直都是阿元。”
“.......”
被忽视的裴衍看着他们谈笑风生的样子。
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
指尖不安分地勾了勾纪阮后腰的腰带。
感受到怀中的人儿身子一僵,才压下胸膛间的些许怒火。
昨晚就是这男人身上的味道。
淡淡的海水气息。
他一闻见便嫉妒的发疯,昨晚才往狠了折磨他。
可眼下师尊好像并不能体会他的心情。
懊恼。
虽然现在师尊身上从内而外都是自己的气息,可他还是不满足。
尤其听见他们亲昵的谈话。
他们的关系就这么好么?
真想杀了这个碍眼的家伙。
厌恶。
厌恶纪阮和别人有了他不知道的故事。
该死。
裴衍乖乖埋在他的后颈间,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才勉强压制住了浑身骇人的杀意。
“天色不早了,太子不如在这里休息一晚再离开。”
他笑着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残阳余晖渐渐西下。
“那就打扰了。”
敖青没拒绝。
他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再加上的确有些担心阿元的状态。
索性直接答应了下来。
夜幕降临。
纪阮忍着一路的气,被这狗崽子搀扶回了卧房。
“啪——”
一进屋。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他转身一巴掌打在了裴衍脸上。
看着他被扇到一侧,脸颊泛起鲜红的巴掌印。
心中的羞愤平息了些。
眉头也皱的越来越紧。
“你!你要想报复我大可以直接杀了我,裴衍,不必在旁人面前如此羞辱我,吾乃堂堂桉南仙尊,岂容你这个无耻之徒如此折辱?”
“噗嗤。”
少年轻轻抚着有些麻木的侧脸。
倏然低笑抬起眸。
“师尊为什么总是说的这么严重呢?”
“折辱?师尊见过真正的折辱么?这不叫折辱,真正的折辱是日日夜夜鞭笞,再一刀刀刮骨凌迟,断经脉,抽仙髓......”
“而阿衍在这个噩梦里受了几年的折辱。”
纪阮紧抿着唇。
心惊。
裴衍抬起指尖,目光眷恋地卷着他胸前散落的银发。
“是你救了我啊,师尊,是你握着我的手,叫我不要相信那个梦里的人。”
“为什么要骗我呢?”
“是师尊先招惹我的,对我百般好,让我有了希望,可又转头掐灭,欺骗,不想要了就将我推给别人。”
“纪阮啊纪阮,你把我当什么?”
“你的这些安排,有问过我么?”
他唇角分明带着笑意,可云淡风轻的质问中,带着莫名悲凉难过的情绪,惹得纪阮顿时心软。
是。
他最讨厌自作主张的好。
好像他也曾经那样指责过慕瑾年。
可现在他也变成了这样的人。
不止因为任务。
还因为他试图逃避的心态,因为那个让他恐慌的幻境,他用自己最讨厌的手段,自以为是地为裴衍铺路。
如今心思被戳破。
纪阮敛眸,连半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
只能掩盖住心中淡淡的失落,故作冷漠地垂眸开口,
“你要如何?”
终于,退无可退。
纪阮靠在窗边,纤细的手腕被少年一把捉住,不容躲闪。
“我只要你。”
“我要师尊永远留在我身边,眼里只有我。”
纪阮抿了抿唇。
他直观的感觉到他身上无措的慌乱感,比那日在幻境中还要脆弱敏感,让人忍不住心疼。
可不行。
“呵,不堪入耳,你逃婚又如此对自己的师尊,就不怕整个仙界唾弃你?”
裴衍感受到他的语气融化了些。
往前凑了几分。
紧贴着他的身躯,目光淡淡扫过楼下拐角处的黑影。
淡淡低笑。
“师尊只想着我便好。”
“连生气都这么诱人,害的阿衍又()了。”
“师尊惹的火,得由师尊来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