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兄弟,你怎地在这里?”
清晨,天才蒙蒙亮,宋江看着横在路中那个手持扑刀的大汉,眼角忍不住的抽搐了几下,张了几次嘴,好不容易才说出来了一句,还算完整的话来。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为了防备梁山泊,今日起个五更,便离了客店,又特意尽是挑些,远离梁山泊的无人荒野小路走。
原本以为这样,必能躲过梁山泊的纠缠。
可是哪个想到,自己千防万防,还是小看了,梁山泊对自己的热情。
看着自己面前的‘赤发鬼’刘唐,宋江只想哭。
可是不同于宋江的无奈,见了宋江,刘唐可是一脸欣喜,哈哈一笑,欢喜道。
“哈哈,哥哥不知,自从知道哥哥吃得官司,保正哥哥便要去郓城县劫牢,却知道哥哥不曾在牢中,不曾受苦。今番打听得断配江州,只怕路上错了路道,迎不到哥哥,便吩咐大小头领去四路等候,迎接哥哥,便请上山。”
“我真是谢谢你啊!……”
只听刘唐言语,宋江心中暗暗苦笑。
他虽然也知,晁盖是个实在汉子,可是也没想到,这个汉子会这么实在啊。
还他娘的分兵四路等候,这岂不是,一点后路不给自己留了?
刘唐可不管这些,见到躲在宋江身后的张千,李万两个公人,面色一冷,举扑刀抢步上前,便要杀人。
张千,李万两个大惊,哪个曾想,昨日宋江才说会遇强人,今个一早,预言便应验了。
这两个腿都吓软了,瘫跪在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凶徒’逞强。
“兄弟,你要做甚?……”
好在,张千两个虽然被吓得拉了,不过宋江可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大好前程’,就这么被刘唐这莽汉轻易坏了。
也不知哪个环节被触发了,宋江的潜力被激发了出来。
刘唐只觉得眼前一花,宋江已经横在了自己面前。
“哥哥,这是做甚?”
刘唐有些不明所以。
“兄弟,你要杀谁?”
宋江一脸正气,端的一个正气凛然。
“哥哥,不杀了这两个鸟男女,等什么?”
刘唐理所当然道。
宋江嘴角一抽。
他知道,似刘唐这等江湖混汉,脑子简单,有的时候和这样的人讲道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眼珠一转,宋江计上心头,只是一摊手,道。
“不要污了你的手,把刀给我,我来杀!……”
“啊……!”
听到宋江的话,刘唐不觉有甚,倒把张千,李万两个防送的公人,吓得魂飞魄散,双股打颤。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两个自从接了这个差事,可是一直把宋江当作爷爷来服侍。
一路上,也是宋江说停就停,说走就走,他两个可不曾有过半分苛求。
这他娘的哪里是押送犯人?
除却宋江身上的枷锁不曾取下,自己两个和宋江,分明就是下人伺候着老爷出游。
可是……
自己两人都已经做到了这等地步了,宋江还是翻脸无情,要亲手杀了他们。
怪不得人家都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这他娘的真是伤不起啊!
刘唐可不理会张千,李万两个的心中想法,在他看来,衙门中做公的,哪有好人?
见宋江来了兴致,准备亲手解决两个押送公人,想也没想,直接把刀递与了宋江。
宋江接刀在手,心中不禁松了口气,也不动手,而是望着刘唐问道。
“兄弟杀公人何意?”
刘唐一愣,下意识的回道。
“不杀了这两个鸟人,哥哥如何上山?”
宋江闻言,苦笑摇头。
“这个不是你们弟兄抬举宋江,倒要陷我于不忠不孝之地。若是如此来挟我,只是逼宋江性命,我自不如死了。”
说罢,直把刀往喉下,欲做自刎状。
“不可!……”
刘唐大惊,急忙攀住了宋江的胳膊。
‘赤发鬼’刘唐就是个标准的江湖直汉,思维也是标准的江湖思维。
他没有宋江那些弯弯绕,他只知道,宋江是他们梁山泊的大恩人。
如若宋江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就是恩将仇报。
“哥哥,且慢慢地商量。……”
轻轻夺下宋江手中的刀,刘唐也不敢再用强了,只得轻声说道。
见刘唐如此,宋江毫不意外,只是微微一笑,摇头道。
“你们弟兄们,若是可怜宋江,便放我离去,容我去江州牢城营,听候限满回来,那时却待与你们相会。”
刘唐闻言,面色一变,紧忙摇了摇头,道。
“哥哥这话,小弟不敢自作主张。前面大路上,有军师吴学究同花知寨在那里专等,迎迓哥哥。容小弟着小喽啰请来商议。”
“花知寨……”
听到刘唐的话,宋江心中一凛。
那军师吴用,为人聪慧灵巧,却是个贯会做人的,想来应该不难猜出自己的想法,倒是不难对付。
可是……那花荣……!
宋江显然也知道,‘小李广’花荣为了自己,拼的大好前程不要,义无反顾跟随自己‘从贼’。
只是自己一个转身,如今又要去做那良人,这事无论从哪方面讲,自己做得都有些阴损。
饶是心黑脸厚如宋江,听闻花荣在前面等候自己,都忍不住面色一紧。
可是,宋江从来不是那心思不定之辈,既然打定主意,不想‘污了自己的清白’,断没有三心二意的可能。
咬了咬牙,可能是说给刘唐听,也可能是要坚定自己的决心,宋江一脸坚定的低声自语道。
“我只是这句话,‘容我去江州牢城,听候限满回来’,由你们怎地商量。”
刘唐没有听清宋江的自言自语,有些好奇的望了宋江一眼,见宋江并无异常,才挥手叫来一个小喽啰,低声耳语几句。
那小喽啰领命,打马去了。
刘唐与宋江也是愣愣无语,气氛不禁有些尴尬。
好在没有叫宋江久等,小喽啰去报不多时,便见‘智多星’吴用,‘小李广’花荣两骑马在前,后面数十骑马跟着,飞也一般到了近前。
“如何不与我兄长开了枷?”
才到近前,不等马停,花荣便已飞身下马,只见宋江还带着枷,花荣面色阴沉的看着刘唐,低声喝道。
“我……”
刘唐神色一紧,刚要开口解释,便听宋江抢声道。
“贤弟这是什么话!枷锁乃是国家法度,如何可善动!”
“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