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三小姐没事,上吊只是做个样子。
与范二郎有私情的消息是从溢州传过来的,她以为是范凌赟自己传的,心里还有些小甜蜜。
黎三早年丧母,婚姻大事只能由二伯母作主。
听范郎说过,他向二伯和二伯母提过亲,但是二位长辈都不同意。
这些流言,是不是范郎故意散播出来逼婚的呢?
黎三小姐希望是!
她想嫁给范郎,不仅是因为范郎长得最好看、是兵部范尚书家的二公子,又很有经商头脑,还因为范郎总会哄着她,宠着她,满足她的各种要求。
「我的乖侄女儿!你可别吓你二伯母了!」二夫人赶来,抱着黎三小姐痛哭,「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给你死去的母亲交待啊!」
黎三小姐躺在床上,梨花带雨:「二伯母,我真是范郎的人了,如今流言满天,我又不能嫁他,只能一死了之。」
「你说什么?」黎二爷进屋就听见黎三小姐坦白,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他是造了什么孽?老三父女是来讨债的吧?真要把黎家毁了才高兴!
生米都煮成熟饭了,黎二爷不得已,与夫人商量后,亲自到溢州找到范凌赟,谈三侄女婚嫁之事。
可黎二爷没想到,范凌赟一口否认:「二叔,这流言是谁传的?小侄并不知道。就算有十个胆子,小侄也不敢冒犯三小姐,请二叔明鉴!」
「你!」黎二爷差点气吐血,他又不能直接说三侄女已经承认与你有染了;只能把话憋在肚子里吃哑巴亏,然后转移话题到流言上维护黎家的面子,「你好好查查是谁传的流言,竟敢毁我黎家清誉!」
范凌赟合拳行礼:「二叔放心,小侄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黎二爷当即便回府,路经万花馆,本想把黎三爷顺便逮回去的,谁知道老鸨说黎三爷好几日都没有来过了。
「他去哪儿了?」黎二爷问道,嫌弃地看了眼花枝招展的老鸨。
老鸨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黎二爷眼神示意一旁的随从。随从会意,从衣襟里掏出一个银元递给老鸨。
老鸨笑嘻嘻地双手接过:「谢谢二爷!三爷前几天出门去衙门找顾大人赔礼,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黎二爷又派随从去州衙门打听,得知三爷从衙门出来后往南走了。
「往南走?」黎二爷心里烦得要死,「整天只知道到处跑跑跑!找不到算了,不管了!」
「回府。」吩咐完,一行人调头回府。
眼下三侄女的事要快些与夫人商量,黎二爷可没时间找老三了。这个老三天生爱玩,说不定去南疆玩去了,反正玩腻了就会回府要钱,他也没必要担心。
黎二爷到家把范凌赟的话转达给三小姐,谁知道这回黎三小姐是真要闹着上吊了。
「不会的!范郎说他以前提过亲,是二伯和二伯母不同意!二伯骗人!」黎三小姐痛哭,她一口咬定是二伯骗她。
黎家后院又热闹上了。
小玉在前院打听完情况,回到黎四姑娘的院子,悄悄将最新消息回禀给自家姑娘。
黎四姑娘面不改色:「算是便宜她了。」
小玉并不知道,黎四姑娘想说的全话是:三姐姐没死成,算是便宜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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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衙门终于等来了陈公公。
「顾大人,陈公公来了。」米大人火急火燎地跑到后院给顾翦之报信。
终于到了!
顾翦之从陈公公手中恭敬地接过盛帝的回函,里面却不是黎家的搜查令,而是要他赶紧回京的圣令。
「公公辛苦了。」顾翦之无奈之下,只能先送走陈公公。
他捏着密函回院子,心中的愤恨和不甘无处发泄,落寞地坐在台阶上,内心虽波涛汹涌,却也只能静静地消化着这封回函背后的深意。
晚上,顾翦之没有吃饭,姜贞好心地把菜饭端到他房里。
一进门,就看见他正坐在外室、屏风前的椅子上,皱着眉头看向虚无的远处。
「大人,吃一些吧。」姜贞放好饭菜,又斟了一壶茶放桌上,她没有看皇上的回函,但是估计顾大人是因为回函的内容不吃东西。
「你过来。」顾翦之见她进来,冰冷的心好像有了些温度。
姜贞有服侍张大小姐的经验,人在心情低落时吃点东西喝点茶,或是休息一会儿便能恢复。
顾翦之前几日给她发了丰厚的工钱,她得对得起这份工。
姜贞听话地端着茶杯走到顾翦之面前,做好一个下属的职责,「大人,喝茶。」
顾翦之抬头,看到她一如既往的柔白小脸,懵懂地等他接过茶,又把茶放回桌上,趁她直起身准备走开前,突然环住她的腰。
姜贞下意识地推拒。
「别动,让我抱抱。」顾翦之像个受伤的小孩子。
姜贞僵在原地,就这么站着,任坐在椅子上的顾翦之抱着她的腰,靠在她胸前,汲取她的温度。
「黎家、范家都查不了了,皇上要我明日回京。」顾翦之声音有些哑。
姜贞明白他想破案,揪出侵占军饷的贪官污吏,给吴大报仇。
可盛帝让他回去,是不让他再查黎家的意思吗?
为什么呢?
难道是因为黎贵妃?
姜贞虽说很想回京继续找娘的下落,但是看到顾翦之失落的样子,她也愿意陪顾翦之在溢州和珞县多待几天,早日破案。
在顾大人深情环抱中,姜贞有些不自在,但是并不讨厌。
环在她腰上的手臂力道又强了些,顾翦之吸取着她好闻的体香,头几乎要埋进她的前胸。
姜贞头上一排黑线,这人刚才还挺难过的,现在怎么又开始吃她豆腐?
她一把推开顾翦之,假装关心道:「大人好些了吗?吃点东西吧。」
顾翦之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抱她抱得太过投入:「抱歉。」
事已至此,除了回京,他暂时没有别的办法,好好吃饭才是正事。
想通了这些,顾翦之拿起碗筷默默吃饭。
姜贞给他布菜,发现茶水不够热,又去厨房重新泡了壶茶上来。
她做了五年的大丫鬟,十分习惯照顾人。
等顾翦之吃完,同她一起把碗筷都收回厨房洗净,姜贞才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她只是个拿工钱干活的下属,又不是奴婢,瞎忙活个什么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