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虞上下打量着这个几乎复述着沈容所说那个故事的女子,在她的印象里,这女子根本就不是哪家的贵女,而且,整个淮阳城,也没有性林的家族。
如果她嫁的是哪家名门望族,也会自报家门,称哪家之妇之类的。
她只说自己唤林月,证明她并未婚配,没有冠以夫姓。
如此,她便不用把这个人放在眼里。
更何况,还有对沈正虎视眈眈好久的白云东呢。
今日就是天时地利人和……
原先她打着以沈旭作为自己向上爬的阶梯,如今,沈旭官职没了,人也废了,往后就只能靠她自己。
沈容入狱,沈旭也指望不上,她便带着这资产离开淮阳,远上邺京。凭着父亲的才华,她的美貌智慧,再谋划个一两年,只要让她能接触到邺京的贵公子,她定能……
而这边娓娓道来的林月,刚把自己被沈旭虐待整整三个时辰后,顿时一片哗然。
“这个畜生不仅虐待一个素未蒙面的女子,还惦记着自己的妹妹!”
有女子站出来为林月说话,“这女子也太勇敢了……”
而也有人嗤之以鼻,“那女子就没错吗,万一是她勾引别人在先呢,如今又倒打一耙,谁说得清呢?”
“而且她都没有自报家门,谁知道是不是外面找来的戏子。”
外面众说纷纭,而大堂里面沈容却紧紧抿住嘴巴,要不是自己没有保护好林月,也不需要遭此祸……
待女子说完,沈清呵斥,“哪来的来路不明之人,连家门都不敢说,你的话何人能信!”
林月似在说一个别人的故事,她说完情绪没有一点波动,她朝着沈清行了个十分标准的贵女礼仪。
吐字清晰,“我本是服侍在贵人身边的姑姑,本就不是淮阳之人,我们前来淮阳游玩,遂不便透露身份。”
“大人!此女说完了,我觉得就是一派胡言,浪费时间,请大人定夺!”沈清哼了一声,一拂衣袖,不再看林月。
众人听闻,皆看着不知在想什么的白云东,迫切地想知道他如何裁判。
“身份不便透露?哈哈哈哈哈……”
白云东抚着自己的美须仰头大笑,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十分好笑的事情,看得众人摸不着头脑。
“啪”
这一声惊堂木敲击声比每一次都大,而和白云东轻飘飘的声音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指着端站在堂中的林月……
“本官后宅姬妾月姬,私自携款叛逃出府,判当堂……杖毙。”
“啪嗒”一声,红头签落地的声音,清脆好听。
而白云东的话宛如平地一声雷,顿时把所有人炸得脑袋发晕。
沈虞不可置信地和沈清对视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如今这情况要如何是好,不由再次看向高堂上的白云东。
只见两个衙役立刻上前想要押住林月的胳膊,便见林月静静站着不动,镇定道,“白知府是不是认错人了,草民并非您后宅姬妾,草民清白之身,自小服侍在贵人身边,您此次若是误判,怕是难以对我的主子交代。”
“哦,可我手上有你的卖身契……”
林月从容地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劳烦呈给知府大人,此物乃草民的身份文牒。”
白云东微微坐直了身子,眯眼看了眼捕头递上来的东西,他轻轻一瞥,一根指尖一掀,露出上面的信息。
林月!邺京人氏!
这怎么可能!
白云东猛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看向堂下站着的女子,明明就是那个人尽可夫的婊子!
前段时间,白磊随口和他提了一嘴,说抚春楼的月姬不见了。
当时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本对以前的事耿耿于怀的一直都是自己那个儿子,那个女人白磊要打要杀,自是随了他的便,只是他不同意白枫离开白府半步。
没想到,这女人摇身一变,竟然成了邺京人氏!
忽而,白云东嘴角上扬,“私造身份文牒者,杀无赦……月姬,你有几条命呢……”
“知府大人可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白云东发现自己真的小瞧了这个女人,到现在她都一点不慌,即便伪造身份文牒被拆穿,都面不改色。
惊堂木再次响起,而林月也被两个衙役押住,白云东下了判词:
“沈家女沈容,虐杀兄长,收监入狱,秋后问斩!林月,助纣为虐,并伪造身份文牒,数罪并罚,于明日午时问斩!其余同伙亦收监,日后再审!”
在场所有人顿时炸开了锅,纷纷替两人鸣不平,凭什么认定沈容那方就是假证!
沈容一把推开上前押她的衙役,怒视着白云东,“知府大人贵为朝廷三品大员,却不为民办事,在你手上的冤屈还少吗!这位林月姑姑可不是你能动的人!”
白云东哈哈大笑,“就凭她伪造身份文牒,我就能当堂斩杀!”
“谁说本宫的人伪造身份文牒!”
这一声饱含威严和漫不经心,高高在上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所有人都停止了争吵,不知是哪一位发出的声音。
忽然,人群中被几名威武的侍卫强行分开一条路,让出被人簇拥着的华贵女子。
只见她高扬着头,睥睨着高堂上的白云东,即便不说话,也让人感到那与生俱来的压迫和矜贵之感。
白云东看清来人,脸色一变,他立刻站了起来,快步来到那女子面前,双膝下跪。
“臣白云东见过公主!”
听到是公主,在场的所有人“呼啦”一声,也全部跪了下来。
“公主驾临淮阳,臣竟不能尽地主之谊,请公主恕罪!”
“我听说你竟然想砍了我的人,我来瞧瞧怎么个事。”李泱说完就往里走,径直坐在了上首。
白云东不明白公主是什么意思,他起身后,恭敬站在堂下,“请公主明示。”
李泱把玩着惊堂木,语不惊人誓不休,“林月,是本公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