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泽微笑着向机舱口迎接旅客的乘务员点了点头,通过狭窄的过道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他放好了行李,扣好了安全带坐在座位上,等待着飞机起飞。
座位在机翼后缘靠舷窗一侧。从窗口望出去,正好看到银灰色的机翼从机身下向外延伸,由宽到窄直到翼尖,优雅而又美观,体现着工业设计美学。
飞机还没有起飞。看着窗外的机翼,武泽突然想起父亲曾经给他讲过关于飞机升力的事,于是他仔细观察着机翼。光滑的机翼上蒙皮略微向上隆起,机翼后缘上的襟翼处于收起状态,与机翼合为一体。此时的机翼似乎有些没有精神一样,翼尖微微向下低垂着。停机坪上,地勤人员正忙着为飞机起飞忙碌着,远处的跑道上,时不时地就有飞机起飞和降落。
同行的旅客陆陆续续地找到自己的座位,两位空乘小姐正逐一进行安全检查,机舱广播也已经响起,介绍飞行信息和提醒旅客们的注意事项。
不一会,随着发动机的声音逐渐增大,飞机顺着指示线慢慢地沿着跑道滑行,翼尖也随着机身的移动,小幅度地上下晃动着。到达起飞位置后,武泽注意到,附着在机翼后缘的开缝襟翼慢慢地向后下方伸出。
暂停一会后,发动机声音骤然增大,飞机慢慢开始向前移动,前进的速度不断提高,跑道上的指示线快速向后方移动着,滑行越来越快,引导线也由清晰变得越来越模糊。武泽的眼睛紧盯着机翼的动作,当飞机达到一定的速度时,只见翼尖微微向上抬起,整个机身的重量由机轮转移到了机翼上,翼尖也不再晃动。整个飞机就像翘翘板一样,机翼成了中间的那根轴,只要给水平尾翼施加一点力,机头就会向上抬升——起飞了。
飞机在不断地爬升,襟翼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慢慢地收了回去,与机翼成了一个整体。
武泽望着窗外,所有物体都快速地向后方漂去,地面上的建筑物由大变小,由三维演化为二维,最后淡化成一块一块的灰色房顶;行驶的汽车也像玩具一样的小巧;纵横交错的公路就像灰色的线条,把偌大的城市分割成片片块块,极像棋盘似的,最后,整个大地就像一幅不同颜色绘就的画,呈现在武泽的眼前。
大约20多分钟后,机翼托着机身上升到了平流层,进入到正常的巡航高度,机身也不再倾斜,一切都显得那么平稳。一些旅客打开飞机上提供的报纸或杂志看了起来;部分疲惫的旅客紧闭着双眼进入了睡眠模式。
飞机在巡航高度平稳地飞行着,武泽将头轻轻靠在机仓壁上,俯瞰着窗外的景色。大地就像被填平了一样失去了立体感,阳光洒满了大地,那色彩也渐渐地由深到浅地延伸到天际,最后与天融为一色,在大地之上,叠加着朵朵白云,一切景物在修长的机身之下缓慢地向后移动。
一直盯着机翼的武泽,突然闪出一个念头。或许机翼就像男人一样,承担着家庭的重任,而尾翼就像家里的女人,决定着家庭的发展方向。它们组成了一个整体,必须协调行动才能达成同一个目标。正像自己的父母那样,相扶相持才是完整的家庭。
一个家庭如此,那么,一个国家呢?谁承担着腾飞的重任呢?一定需要一大批为之奋斗的仁人志士。武泽想,父亲也应该算一员吧。如今,自己也踏上了这一征程,一种崇高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幸好,自己还单身一人,否则就要多一份牵挂,多一份思念。家庭意味着责任,责任也是压力。
“伯努利原理,”武泽的视线还停留在机翼上,脑海里瞬间闪现出这个名词,他竭力在记忆中搜索着更多的名词。
确实是这样,不论是在自然科学领域或是社会科学领域,大多数名词都是被外国人占据,而由中国人命名的少之又少,确实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情。
“如果父亲还活着,以他的执着和献身精神,一定会得到这个殊荣的,”武泽这样想着。
正像爷爷说的那样,“生命不是简单的重复”。武泽认为,个人如此,民族乃至国家,何尝不是如此呢?武泽觉得,父亲以及更多科学家们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当然,也包括武泽自己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