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外,望着那城门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片繁华景象,云里金刚宋万忍不住摇头感叹道:
“好一个皇城汴梁,比起俺们水泊梁山,就是繁华不少!”
王伦和鲁智深皆没有理会这莽汉的唏嘘,只是随着人群进了城!
进城后,鲁智深也没有盲目乱走,直接引着王伦和宋万,径往酸枣门这里而来!
因为豹子头林冲的家,就在那酸枣门近处!
如今林冲已死,家中剩下那林娘子和丫鬟锦儿,指不定会遭那花花太岁高衙内如何祸害!
因此,甫一来在汴梁,王伦便让鲁智深带着先去林冲家中看看!
一路上无话!
三人到了林冲家门前时,已经过了晌午!
眼见那大门紧闭,鲁智深当下上前先侧耳一听,里面静悄悄的!
再透过门缝往里一看,只见院子里面也是静悄悄一片!
唯有正厅处隐约有些声音,显然那里正有人在!
当下,大和尚轻咳一声,叫道:
“洒家是花和尚鲁智深,嫂嫂可在家中?”
话音刚落,就见从那屋子里面奔出一个丫鬟!
看着眉清目秀,身姿婀娜,俊俏可人,正是丫鬟锦儿!
来在门口,这小丫鬟先是怯弱弱的问道:
“外面果真是鲁提辖吗?”
鲁智深笑道:“哈哈!正是洒家!
我来这里是有些事要与嫂嫂说,劳烦锦儿姑娘先把门开一下吧!”
锦儿一听,忙上前开了门关!
忽见鲁智深身后还有王伦和宋万跟着,锦儿不禁一惊,遂把眼看着鲁智深!
大和尚摇头笑道:“锦儿姑娘无需害怕,这二人俱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好汉,不是坏人!
这位哥哥姓王名伦,人称白衣秀士!
那位好汉唤作云里金刚宋万!
我的等次来,就是看看这林教头家中是否需要帮助!”
锦儿信他,闻言后当下朝着王伦、宋万盈盈施了一礼,遂又看着鲁智深低声道:
“鲁提辖和两位好汉来得正好,快去帮我劝劝娘子吧!
自打相公被刺配沧州牢营后,娘子便每日以泪洗面!
本来有张老教头从旁劝说,娘子的心情还能稍稍好了一些!
但昨日夜里时,高衙内那泼贼又来家中搅扰!
张老教头上前阻拦时,高衙内竟指使手下偷袭,将他打得重伤不治!
今清晨起来时,老教头便一命呜呼啦!
如今尸体还在那正厅里躺着,娘子守灵时,已经不知哭晕过去了几次!
奴婢看她的模样,怕是没了活下去的念想了!
还望鲁提辖和两位好汉替我好生劝说一下,奴婢这里先谢过了!”
王伦这里一听林冲岳丈张老教头也死了,心里不禁暗忖一声: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好好一个家,转眼之间,就留下林娘子和锦儿这对主仆!
就算不被高衙内那厮祸害,两个弱女子心里苦闷之下,也定难以得活!
若非我和鲁智深赶来,只怕这里真要家破人亡啦!”
想到此处,王伦当下与鲁智深说道: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此事我等不能不管!”
言罢,又朝着锦儿点点头,随即便快步往正厅这里走来!
宋万、鲁智深见状也没有拖延,当下一起跟了上来!
来在正厅,只见这里已经布置成了灵堂模样!
一口棺材孤零零的摆放在那里,旁边还放着诸多纸人、纸钱、纸草等物!
一个端庄高挑的美妇人,正跪坐棺材下的火盆前,一面烧着纸钱,一面不住声的嘤嘤啜泣!
这美妇自不是别人,正是林娘子张贞娘!
鲁智深进来后,轻轻唤了一声“嫂嫂”!
那美妇把眼看过来时,王伦先是朝她微微一笑,随即迈步来在棺材前,先替张老教头上了一柱清香,又拜了三拜!
遂后,在林娘子有些疑惑的目光中,径朝着棺材里面的尸体说道:
“张老教头路上慢走!
我姓王名伦,人称白衣秀士!
前番在野猪林时,我曾答应林教头,会替他照顾家眷!
今日便再与老教头面前,许个誓言!
日后但有我王伦在一日,定不教林娘子和锦儿姑娘受半点儿委屈!
此外,既是高衙内那泼贼指使人害了你的性命!
我王伦立誓,日后定取了那厮的狗命,来祭奠张老教头的在天之灵!”
随着他这一段话说完,就见那棺材里忽得冒出一股青烟,幻化成一个老迈武将模样,正是张老教头!
只见他朝着王伦作揖后,又恋恋不舍的看了张贞娘一眼,随即化成一道白光,“嗖”得一下进了王伦掌心黑葫芦印记里!
无论是青烟显形,还是白光进葫芦,他人同样皆看不见!
唯有王伦自己能看到。
因此,此事也不虞被人发现!
扭过身来看着依旧以泪洗面、楚楚动人的林娘子,王伦不禁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娘子今日丧父,按理来说,我不该再替你伤口上撒盐,多添忧伤!
但此事若是不说,娘子日后知晓怕是会更加难受!因此……”
不等他说完,就听林娘子悲切切的盈声道:
“哀大莫过于心死!
妾身如今已经心如死灰,这位好汉无论再说什么,也不会教我再多一分难受了!
因此,好汉无须顾忌,有甚话就尽管直说便是!”
王伦听了后,再次叹了口气,看了眼旁边的鲁智深,这才又说道:
“不敢相瞒娘子!
那林教头今日在野猪林中,已经被那开封府的两个押送公人,祸害了性命!……”
“什么,相公他死了?”
林娘子一听,登时妙目圆睁,扭头看着鲁智深,满脸不可置信道:
“不可能!我家相公乃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枪棒了得,武艺超群!
就凭董超、薛霸两个,焉能杀他?
提辖快与我说,这不是真的!”
鲁智深摇头苦笑道:
“王伦哥哥说的没错,林教头却是被害了!
此事千真万确,洒家自是不会诓骗嫂嫂!
说起来,只怪洒家被琐事耽搁住了,晚到那野猪林一步!
因此,才让林教头被害了性命!”
“相公真死了?”
听得此言后,林娘子口中不禁喃喃道:
“妾身本以为,他被刺配沧州牢营,顶多过个三五年就能回来!
不想这一去,竟然从此天人永隔!
既如此,那妾身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相公、爹爹!你们黄泉路上慢些走,妾身这就来寻你们啦……”
说着,忽得起身,一头就往那棺材上撞去!
王伦眼疾手快,伸手一把便将林娘子拦腰揽住,喝道:
“娘子这是做甚?
人死不能复生!
无论是林教头还是张老教头,皆是吃高衙内那厮陷害才枉送了性命!
你若是心里有怨,就该想着如何杀了高衙内那厮,替林教头和张老教头报仇雪恨才是!
就这么自寻短见,岂不是再枉送一条性命?”
林娘子被他揽住腰肢,悲戚之下竟连半点儿都不挣扎,只悲切切的说道:
“高衙内那厮仗着他父亲太尉高俅的权势,平日横行霸道,无人敢惹!
他每每出入时,皆有人拥簇左右!
其中不乏被高太尉派来保护他的一些禁军教头、御林军教师!
我一个弱女子,不通半点儿武艺,浑身没有十斤力气,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好汉红口白牙一说,却教我如何去杀那狗贼报仇?”
说到此处,林娘子侧身扭头看着鲁智深,说道:
“我知大师与我家相公交情莫逆,更兼还武艺高强,天生神力!
你若是还念着兄弟旧情,便伺机去杀了高衙内那狗贼,也算全了兄弟义气!
妾身这里先谢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