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泥岗上,万株绿树,满地石头!
但见那些树,皆嵯峨浑似老龙形;再看那些石头,都嶙峋睡两行虎豹!
要说这里如此险峻,依着常理,必是强人盗匪出没的去处!
但因离着梁山泊太近,又靠近云台岗,因此就算有强人打算在此开山立寨,也须先顾忌梁山群雄的威风!
虽说大寨主王伦不曾派人在此屯住,一直以来,黄泥岗都算是梁山泊的地盘!
不过,这几日里陡然多了数十上百人逗留,直教这岗头上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这些人虽说人数不多,却井然有序!
无论是搭建的帐篷,还是设立的明岗暗哨,皆深合兵法之道!
尤其是今日,众军兵虽说尚在各行其是,却时时刻刻都保持着戒备警惕!
一众为头的更是人人披盔挂甲,手绰兵刃,立在下岗的路口上,不住往梁山泊的方向观瞧!
这丛人马不是别人,正是从江南摩尼教来得玉面太岁王寅和赛翼德吕师囊一行人!
但见那王寅生得面似银盆,两道粗眉,豹环大眼,二目有神!
头戴一顶狮子盔,身穿一领麒麟甲!
坐下跨骑宝马良驹名唤转山飞,后背别着条竹节钢鞭,手里常拿一条丈八点钢枪!
一眼看去,那真是马前百步威风,头上万丈杀气!
再看那吕师囊,头戴闹龙束发亮银冠,双尾高挑,身披锁子银丝铠,内衬锦袍!
跨骑一匹白龙驹,手提一条丈八蛇矛!
往脸上看,面如傅粉银盆,两道秀眉,双凤眼,鼻直口方,颌下精修的短须!
乍看去好似潘安转世,犹如宋玉还魂,教人难与他那赛翼德的绰号想到一处!
这二人,俱是摩尼教铁臂金刚方腊的左膀右臂!
王寅颇通文墨,精通谋略,在方腊帐前做得兵部尚书的司职,管领兵权之事。
此人原本是歙州山里石匠出身,惯使一条钢枪,这条枪神出鬼没,万夫莫挡!
吕师囊则是江南当地的一位大财主,家有良田百顷。
不同于一般锱铢必较、爱财如命的财主,这厮为人慷慨豪迈、仗义疏财,常常散金于人,故被人称为“吕信陵”。
因其平日里爱好武艺,擅使一条丈八蛇矛,马上步下功夫皆精,尤其斗战起来后悍勇无匹,惯常于敌军中斩杀敌酋,故又被方腊称作赛翼德!
由此,江南群雄也多以赛翼德称呼他!
吕师囊幼年时曾读兵书战策,又惯使一条丈八蛇矛,武艺出众,方腊便封他一个东厅枢密使的司职!
其部下还管领着十二个统制官,名号“江南十二神”,一同协同守把润州江岸。
那十二神个个骁勇,人人本事,分别是:
擎天神福州沈刚、游奕神歙州潘文得、遁甲神睦州应明、六丁神明州徐统
霹雳神越州张近仁、巨灵神杭州沈泽、太白神湖州赵毅、太岁神宣州高可立
吊客神常州范畴、黄幡神润州卓万里、豹尾神江州和潼、丧门神苏州沈拚!
这十二神俱是吕师囊的心腹兄弟,不但对吕师囊马首是瞻,唯命是从,平日里更是寸步不离左右!
因此,此番吕师囊同王寅前来黄泥岗,十二神也伴随左右!
除了王寅、吕师囊及十二神外,此时这岗上还有俩人,看着模样有七八分相似,都十分威风!
只见这二人:
一个头戴白银狮子盔,头如笆斗面如灰,两只眼珠铜铃样,一双直蓝扫帚眉。
身穿柳叶细鳞甲,大红袍上绣云堆;左插弓来右插箭,手提画戟跨乌骓。
另一个头上映龙绿扎额,面貌如同重枣色,两道浓黑眉毛异,一双大眼乌珠黑。
内衬二龙官绿袍,外穿金甲鱼鳞叶;手端一把青龙刀,坐下一匹青毛吼。
这二人也有来头,俱是方腊麾下扬州府尹陈将士陈观的两个嫡亲孩儿,都好生了得,各有十分本事!
长子陈益使一柄方天画戟,人称江南小吕布;次子陈泰使一杆青龙偃月刀,人称江南小关羽!
这俩兄弟此番前来黄泥岗,却是陈观与吕师囊求情,让其带着二人出来见见世面的!
除了这些个横勇惯战的头目外,剩下那四五十个军兵也都整整齐齐,做了一般庄客打扮。
但见众军兵俱是:
攒竹笠子,上铺着一把黑缨;细线衲袄,腰系着八尺红绢。牛膀鞋,登山似箭;獐皮袜,护脚如绵。
人人都带雁翎刀,个个尽提鸦嘴槊,都膀阔腰圆,魁梧雄壮!
这伙儿人来了黄泥岗上,已经有四五日的时间!
每日里,除了派出几个细作往梁山泊方向探听消息外,再无动静!
或许是感受到今日有些状况不同,王寅、吕师囊及十二神,还有陈益、陈泰,皆披挂齐整,跨马执刃,守住下岗的路径,严阵以待!
陈泰年轻,性子跳脱!
眼见众人在此横刀立马多时,王寅和吕师囊俱无进一步的号令,陈泰当下忍不住问道:
“俺说王寅、吕师囊两位哥哥!
自打我等来了这黄泥岗后,每日就只在岗头上待着!
难得今日二位哥哥让我等严阵以待,可这都半天过去了,怎地却又没有动静了?”
王寅没有说话,只把眼望着梁山泊方向!
吕师囊却摇头轻笑道:“怎地?陈泰兄弟这就有些耐不住性子啦?
这几日,咱们每日都往梁山泊方向派人探听消息!
每次派去的人,只需过得半日左右,就会回来报禀!
但今日却不同!
派出去的两个细作,不但没有按着预期回返,更无丝毫消息传回来!
我与王尚书心里,皆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就说明,要么是咱们的细作出事了,要么就是梁山泊的细作发现我等在这里了!”
“嗯?二位哥哥只因预感不好,就让俺们这般严阵以待?”
陈泰一听,登时有些难以置信道:
“依着俺对两位哥哥的了解,这可不像是你们的做事风格啊!
就凭一些不好的预感,便这般如临大敌,是不是有些太过小题大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