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内,**宋徽宗端坐在龙椅上,手中拿着一卷竹简,微微皱眉。**案前的奏折堆积如山,字里行间皆是弹劾秦桧的折子,御史言官们你一言我一语,争相进言。
“陛下!秦桧此人,行事太过激进,竟意图私自结交武将,这些天他已多次联络韩世忠,张俊,刘光世等大将,组建私党,其心可诛!”
“臣附议!秦桧不过区区一介御史言官,妄言出兵抗金,何其狂妄?陛下不可纵容!”
“此人言行乖张,招摇过市,若再不加以约束,只怕祸乱当生!”
朝堂之上,群臣的声音此起彼伏,仿佛一场盛大的闹剧。
宋徽宗微微抬眼,扫视众人,他并未发怒,也未反驳,反而缓缓地放下手中的竹简,轻叹了一口气,语调淡然:
“此人果真如此不堪?”
“也不能这么说,秦相公,也是为了大宋基业”终于有人出声辩解。
“大宋制度万事都有天子决定,若不是我们这些御史在,岂不是人人皆可做权臣。”
这话显然就是在怼主和派的一群人,但可惜为秦桧说话的人还是太少。
宋徽宗轻轻敲了敲御案,目光淡漠地看着殿内跪倒的大臣们。
“你们整天吵来吵去的,真烦,朕要去画画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他说完,便不再多言,而是拂袖站起,徐徐走入殿后,留下一片寂静的朝堂。
无人敢再言,只因所有人都听懂了皇帝的意思。
——秦桧,不必杀,但也不必护。
秦府外,一抹幽影悄然潜入,几道黑色人影贴着屋檐滑落,落地时几乎不带一丝声息,宛若鬼魅般渗入府邸。
黑衣杀手们缓缓摸向秦府内院,刀刃上抹了无色剧毒,映着微弱的天光,透着森然寒意。他们呼吸放缓,脚步落在青石板上,不带半点声息,宛如鬼影。
然而——
就在他们即将跨入庭院的一瞬,一道剑光破空而来!
“铮——!”
疾风骤起,剑光如雷霆掠过,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名杀手的咽喉被剑气割裂,血雾喷洒在青砖上。
独孤求败身影未动,衣袍微微飘荡,冷眼扫视着袭来的杀手群。他的剑仅仅出鞘半寸,便已斩杀一人!
空气刹那间变得凝重。
剩下的杀手眼中满是惊骇,却不敢退后,咬牙握紧手中的兵刃,猛地向前扑杀而来!
独孤求败的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他一脚踏出,剑气陡然暴涨,衣袍鼓动间,整个人宛如一道黑色疾风,瞬息间掠入敌阵!
“噗嗤——!”
剑影交错,空气仿佛在瞬间被撕裂,鲜血在黑暗中飞溅,数名杀手喉间炸开一道血痕,瞪大了双眼倒地,死不瞑目。
秦桧站在屋檐下,看着眼前这一幕,指尖不由自主地收紧了衣袖。他从未见过如此凌厉的剑法,那剑光快得根本无法用肉眼捕捉,独孤求败宛如鬼魅,在杀手群中穿梭,每一次出剑,便是一次精准无误的杀戮。
杀手们恐惧了,心生退意,然而独孤求败却不给他们丝毫机会。
他手腕一抖,剑气呼啸而出,剑光纵横之间,最后一名黑衣人喉间溅出一道血线,身形一僵,缓缓倒下。
战斗,不过短短一刻钟,杀手群,尽数伏诛。
血腥味弥漫在夜色之中,雨水滴落在尸体上,混合着鲜血,渗入青石板的缝隙,染出斑驳痕迹。
独孤求败缓缓收剑,衣角沾染了几点血迹,他淡然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眸色深沉如夜。
秦桧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骇,缓步走上前,盯着那些死尸,低声道:“果然,他们动手了。”
夜色如墨,庭院中仍弥漫着血腥气。秦府的侍卫早已被遣散,只剩两道人影立于廊下,烛火在风中微微摇曳,映出一长一短的影子。
独孤求败缓缓擦拭着剑身,指腹轻抚过那泛着寒光的剑刃,眸色淡漠。他轻轻吹去剑上最后一滴血迹,才缓缓归剑入鞘,目光落在秦桧身上。
“所以……这次来杀你的,并非宋徽宗的意思?”他的语调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锋锐。
秦桧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汤微微泛冷,他微微蹙眉,淡淡道:“官家若要杀我,自会有御前太监传旨,以‘谋逆’之名直接赐死,根本不必玩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他放下茶盏,食指在案上轻轻点了点,语调带着一丝冷意:“康履、蓝珪这些宦官才是背后的主谋。他们想趁朝局未定,除掉我,好让真正的主和派稳稳掌权。”
独孤求败嘴角微微一勾,似笑非笑:“可是他们动手了,而宋徽宗却未阻止——这说明他也不想再留你了。”
秦桧目光微微一沉,默然片刻,轻轻叹道:“不错。”
独孤求败抬眼看向夜色,深沉的天幕中,远处皇宫的轮廓若隐若现。他缓缓道:“既如此,何必再留着他?我这就去,一剑斩了宋徽宗,替大宋除去这个昏君。”
秦桧蓦地一震,茶盏险些从手中滑落。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是深深的无奈。
“万万不可!”秦桧低声喝道,语气罕见地急促,“慕容公子,你还是太天真了。”
独孤求败侧头,剑眉微微一挑,目光凌厉如锋:“怎么,连你也怕了?作为穿越者,难道你还信那些君君臣臣的那一套。”
秦桧望着他,神情复杂,良久才缓缓道:“你以为满堂实权派中,哪个不想杀宋徽宗?他们不是不敢杀,而是不能杀。”
秦桧站起身,缓缓踱步,走至窗前,望着庭院深处,声音低沉而稳重:“大宋的朝局,已然如风中残烛,若再乱上一分,便会彻底熄灭。宋徽宗纵然昏庸无能,但他仍是这大宋的‘天子’。他是这天下名义上的共主,是各地军阀、世家大族、皇族宗室的平衡点。”
他回身看向独孤求败,眼中多了一丝莫测的光芒:“你若杀了他,群龙无首,整个大宋瞬间崩溃。各地将军、实权派系不会听从一个无名无份的剑客,他们反而会群起而攻之。你,将会成为弑君的狂徒,人人得而诛之。”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冷静的算计:“而杀了你的人,将顺理成章地成为新的王者。”
独孤求败眯了眯眼,眉头微微蹙起:“所以……你是说,杀宋徽宗,反倒是为别人铺路?”
“不错。”秦桧缓缓点头,语气沉稳如山,“如今,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文官党派、宗室外戚皆有觊觎之心。此时若无人震慑,他们必定争权夺利,陷入内斗,最终让金人趁虚而入。”
他缓缓踱步回到案前,望着桌上的茶盏,目光深远:“与其让大宋自乱,不如让金人帮我们除去昏君。”
独孤求败眯起眼睛,轻轻摩挲着剑柄,声音低沉:“……你的意思是,让宋徽宗还是被金人抓去?”
秦桧嘴角微微一勾,轻轻点头:“不错。”
他眼底闪烁着精光,语调微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厉:“与其与整个大宋的权力结构为敌,不如顺势而为。我们扶植新的皇帝,在乱局之中稳住大宋的根基,之后,才有机会施展大计。”
独孤求败静静地看着秦桧,夜风吹起他的衣角,他的手指轻轻扣了扣剑鞘,沉默许久,忽然淡笑道:“听起来,倒也不失为一条妙计。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秦桧看向他,目光深邃,缓缓道:“慕容公子,你信我吗?”
独孤求败轻轻挑眉,缓缓起身,目光深邃如寒潭。他轻轻一笑,嘴角扬起一丝锋锐的弧度。
“你我同是穿越者,思想上自然是高于这些古人的,我自是信你,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出手保下你一家。”他轻声道,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嗜血的锋锐,“但若你走错,我的剑——也不会饶你。”
秦桧微微一笑,仿佛对此早有预料。
“好,我答应你,一定让华夏文明继续传承下去,你也要相信我做的一切,都是计划的一部分。”他端起茶盏,轻轻一饮而尽,夜风拂过,衣袍微微飘荡,眸中暗藏着无人可见的深谋远虑。
几个月以后,金兵开始攻打汴梁,和历史上的一样,依旧是一个骗子道士被派去守城门。
独孤求败骑在马上,负剑而立,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他们已经行至长江北岸,数万百姓拖家带口,步履蹒跚地沿着官道南行。火光在天际摇曳,那是汴梁燃烧的痕迹,城破的哀鸣隐隐回荡在耳畔,仿佛鬼哭狼嚎。
大军南撤,百姓流离,独孤求败虽未曾回头,但他知道,汴梁城中的血光,仍在燃烧。
他静静地听着那些士卒的汇报,言辞间皆是汴梁的惨状——
“金兵入城后,放火烧了大相国寺,屠了数万人……街头巷尾,满是尸体。”
“宋徽宗……已被俘,连带着那些妃嫔、公主,一同押往五国城。”
“百官无一抵抗,城门开后,他们争相投降。守城的道士……果然是个骗子,几乎是把城门主动送了出去。”
“金军在宫中洗劫了三天,连太庙里的历代皇帝牌位都被砸了。”
独孤求败静静地听着,眸色冷峻,一言不发。
夜风吹起他的衣角,他握着缰绳的手指微微收紧,掌心传来一丝冰冷的触感。他心里清楚,纵然他独孤求败再强,也无法改变这座城池的命运。面对百万大军,纵然一人可敌百人,千人,甚至万人,但当杀戮化作江海,终究不过是徒劳罢了。
他缓缓闭上眼,仿佛能透过黑暗,看到那座曾经繁华的都城,如今正被烈焰吞噬,曾经的锦绣繁华,如今不过是金铁交鸣下的废墟。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旁边的秦桧没有立刻回答,他端坐于马上,身上穿着一件灰色布袍,看上去与寻常文士无异。风吹乱了他的衣襟,他抬起头,与独孤求败对视。
二人沉默良久,最终秦桧轻轻叹了口气,嘴角浮现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我都是蓝星穿越来的,难道还不知道,改革哪有不流血的?”
独孤求败的手指收紧,声音低沉:“可死了那么多百姓……我们原本可以……”
他的话未说完,声音便戛然而止。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即便他们留在汴梁城,即便他独孤求败武功再高,甚至能以一己之力横扫金兵先锋,可又能如何?他杀得了十人,百人,可金兵数万铁骑,他能凭借一己之力杀尽所有人?他能挡得住历史滚滚向前的车轮?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心底某个角落泛起了一丝冰冷的无力感。
秦桧看着他的神情,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分,他轻轻拍了拍马背,语气平淡:“原本可以什么?你想拯救整个汴梁城?别开玩笑了,我们能救下这些南下的百姓,已经是我们能做的极限了。更何况,我们知会了那么多人,真正愿意跟我们走的也只有这些人了,那些没走的,他们信你吗?”
对啊,这话倒是让独孤求败清醒了几分,按照秦桧的方案,他们的确派人挨家挨户的去知会了,金人即将攻城的消息,可愿意跟他们走的寥寥无几,或者说有识之士寥寥无几,大多人,不相信金兵能攻下汴梁,也不愿意放弃祖业。
他们觉得皇帝都在汴梁自己一个小老百姓还怕什么,毕竟谁会相信空口无凭的白话呢。
独孤求败沉默地看着前方,那些扶老携幼、衣衫褴褛的百姓,他们拖着沉重的步伐,眼神中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也带着对未来的迷茫。
他握紧了缰绳,指节泛白,许久才低声道:“可这些人,已经没了家。”
“至少他们还活着。”秦桧淡淡道,眼神深远,“
独孤求败的手指松了松,夜风吹动他的发丝,他望着远方江南的方向,久久无言。
夜色下,流民的队伍沿着官道缓缓前行,黑压压的一片,人声低微,疲惫不堪。篝火燃起微光,映照在每个人惊魂未定的脸上。
在这队伍的前方,一处废弃的驿站,独孤求败与秦桧面对面而立。
秦桧仍是那副儒雅的模样,披着一件素色的长袍,面色沉稳。他负手而立,目光如炬,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而独孤求败则一身黑衣,长剑负于背后,目光冰冷如夜,盯着眼前的男人,声音低沉:“我们的目的是阻止靖康之难,如今汴梁已破,宋徽宗被俘,南渡成了必然。如此一来,我们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掩藏不住的怒意。
秦桧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语气平静:“慕容大侠,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圣母心?”
他缓步走到一旁的石桌旁,随手拂去上面的灰尘,手指轻叩桌面,沉声道:“你要知道,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赶紧南下,找到赵玖(赵构),扶植他登基。只要赵玖登基,我们就是第一功臣,届时,朝堂上下,谁能压过我们一头?”
他抬眼看向独孤求败,眼神深邃,声音一字一顿:“等我们掌握了权力,我们就能召集将领,北伐讨金。”
独孤求败冷笑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你是想做第一功臣,还是为了天下的百姓?”
他缓缓走近秦桧,眼神冷厉,带着审视的意味。
秦桧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轻笑了笑,转身望向远方。
天色晦暗,前方的官道在夜色中蜿蜒而去,队伍里的百姓步履蹒跚,有的拄着拐杖,有的背着仅剩的家当,他们的脚步拖沓沉重,像是一群从烈火中挣扎出来的孤魂。
秦桧的目光在这些百姓身上停留片刻,方才收回视线,语气仍旧平静,却透着一丝锋利:“为了天下的百姓,也要先获得权力,否则我们用什么去为百姓?”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可置疑的力量:“手无实权,一切不过空谈。”
独孤求败沉默了。
他看着秦桧,看着这个在史书上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奸臣,如今却在他眼前,说的义正言辞,若不是同为穿越者,独孤求败自然是不会信他,但如今,他也分辨不出眼前这人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毕竟他总觉得,想要拯救汴梁的百姓,还是有其他的办法,他觉得秦桧没有尽力。
秦桧迎上独孤求败的目光,嘴角微微一勾,眼神深邃,语气坚定:
“相信我,一切,都是计划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