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二郎了。”
叶央走到火房门边,明明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紧张,为何突然之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也不敢多想,走到堂屋倒了杯水喝下,试图掩饰自己心慌和失落。
沈珏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碎碗,眼神触到碎片上残留的一丝血色,手一顿,眸子翻滚着涌动不明的情绪。
哑然失笑,差点就在她面前泄露自己不堪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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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汉被黄氏带到河边,深秋凉风扎人,两人的脸被吹的嗖嗖声。
“二郎娘,咱们不是去陈婆子家吗,怎么来河边了。”沈老汉往双手往袖拢一插。
黄氏也觉着冷,刚吃饱饭,不舍得再花钱去路边小摊一坐,镇上河边好歹还有些河灯,总比那乌漆墨黑的树林子里好。
他们又不能真的去陈婆子家,虽然平时两家关系不错,但陈婆子屋子窄小,人又多,两个儿子两个媳妇,还有孙子孙女,去了恐怕只有站着的份。
黄氏看了一眼四周无人,偷摸着说:“当家的,二郎也有十八九岁,我们年轻那会,大郎都能下地走,现在就剩这一个儿子了,难道你不想早点抱孙子。”
沈老汉一听抱孙子三个字,瞬间激动起来,声音突然拔高:“二郎心头有人了??!!”
黄氏赶紧拍了他的臂膀,说:“嘘,小点声,你想让人都听见。”
沈老汉毫不在意,睨着她,说:“二郎心里有人是好事,怎么你搞得做贼一样。”
黄氏自然晓得二郎心中有人是好事,最好那人就是叶央,整个镇上小叔娶嫂嫂,大伯娶弟媳不是没有,可就这样说出去,也不那么好听。
二郎又是个不开窍的,那么娇滴滴的一个美人天天同住同吃,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最主要是还不用花钱另娶,要知道这年头娶个好人家媳妇可不容易。
叶央虽说现在是寡妇身份,但她家世清白,当初也是三十两银子娶回来,至于她娘家也不算太差,在镇上做着卖灯笼的小生意。
二郎现在在衙门当差,每个月三两,当家的一年下来也才十几两银子,除去家里开销,说多也不多。
只是叶央那娘不是亲娘,是继母,还有个差不多大继妹,不过也无所谓,人是正经家姑娘就行。
“我这不是把你弄出来,好给二郎和央儿多培养感情。”
沈老汉顿时瞪大眼睛看向她,没想到老伴打的这个主意,一时结巴,“你...你.....”
黄氏瞪了他一眼,说:“你什么你,你有钱给二郎娶媳妇?再说央儿摆着也是摆着,人也长的好看,配二郎怎么了,你怎么比我还古板。”
沈老汉起初震惊,听黄氏这样一说,又觉得有几分道理,没有马上应她,来回踱步几次后,一思虑,确实也舍不得那几十两银子,才说:“这事总归说出去不好。”
“这有什么不好,那卖猪肉的阿荣不是娶了自己弟媳吗,还有咱们原先那村上村长女儿嫁给自己大伯.......”
黄氏夸夸一列,说的是有声有色。
沈老汉眉头一皱,这些妇人没事就喜欢嚼这些舌根,不过他心下渐渐被黄氏说服,倒也是个办法。
等黄氏说完,沈老汉才接话:“就照你说的,那你说央儿今晚能拿下二郎吗?”
黄氏脸上出现片刻犹疑,想到叶央那温吞的性子,自己恨不得手把手教她怎么去做,现下只能祈望两人中至少有一个开窍,“今天不行就明天,我不信二郎不会动心。”
叶央确实如黄氏所想,不敢有所行动,呆呆的坐在凳子上。
沈珏只觉得今晚奇怪,爹娘平日晚上就算出门,也不会耽搁很久,他看了一眼坐在桌边的叶央,见她神色有异。
他是捕快,犯人见多了,不说一眼辨人,至少能察觉到那人是不是在藏话。
“嫂嫂可知爹娘去哪。”
叶央闻言,抬眸看向倚靠门边的沈珏。
男人身姿英挺,高挺的鼻梁略显锋利的下颚线,长眉微挑,神情冷漠,鸦睫下一双秋水湛湛的眸子虚虚投在她身上,映得眸中寒色皎皎。
她心头猛的一跳,整个镇上都没有比沈珏好看的男人,而她今晚目的则是要勾引他。
叶央一想到这,心慌的厉害,心虚道:“我....我不知,可能真的去陈婆子家。”
沈珏盯着她,少女眼神闪躲,势必有事瞒着他,不过也松了口气,看她这样估摸是爹娘和她商量好。
就是不知商量的什么事。
叶央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干脆起身飞快跑向门边,说:“二郎,我先去沐浴,你早些休息。”
沈家的净房在不在主屋内,在院子另外一边,沈珏感觉少女像阵风一样窜的一下跑出去,他不过是问了一句爹娘去哪,有这么吓人吗?
叶央透过净房门缝见他还倚着门扉,暂时缓了一口气,她边解扣子边想今晚如何勾引他,如果不做婆母回来定会气她。
况且她自己也有私心,沈珏人俊品性好,是个难得的好男人。
她把脱下来的衣服都丢在盆里,倏然间,才发现一件事情。
一整晚怕沈珏发现她心中有鬼,竟然忘记拿换洗衣物!她赶紧捡起衣服,却早已被盆中水浸湿。
而外面只有沈珏一人,她发誓真的不是故意用这一招勾引沈珏。
净房突然响起的水声,让沈珏脑中遐思乱飞,呼吸微乱,眸子沉色一点一点加深,不知觉紧了紧手指,他下意识抬步离开,一瞬又停了下来。
他不是傻子,叶央在兄长去世半年后,暗着对他示好,或许真的对他有那方面的想法。
只是偶然间自私的念头,想着就这样把她一直留在身边。
沈珏唇边溢出一丝涩苦笑,兄长从不知,其实早在花灯节之前,他亦对她倾心。
有次,他正好镇上刘掌柜家中调查失窃案,无意间见到她与她爹送灯笼过来,正值寒冬,她小脸冻的微红,双目清澄不敢四处张望,那模样像极了儿时捉住的小白兔,可爱又胆小。
明明生的一张明媚的容貌,她却只想藏起来,一举一动小心翼翼。
就因为这样,她根本没有留意到自己一直在看她。
他本想打听清楚她是哪户人家的姑娘,后因为衙门种种事情耽搁下来,再然后阿兄兴奋的告诉他,想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