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易安可不知道她未婚夫和他奸夫差点因为她闹矛盾。
她看向华氏,华氏对这种辩论一点兴趣都没有,一双眼睛早就死死盯着楚修远了。
楚易安是旁观者,她是当事人,想弄死楚修远的想法远比楚易安还要强烈些。
那眼神也像要吃人一样。
可楚修远这些年喝酒把脑子都喝坏了,完全没察觉身后两道杀人的目光。
辩论很快结束,最终是青山书院的学子获得了胜利。
几位山长对今日的辩论做了最后的总结后,为期三天的辩论才算是彻底结束。
可聚在一起的人仍旧稀稀拉拉不肯离去,热火朝天的讨论着刚才的辩题和各方观点。
楚修远这老毕登看没人搭理他就悄悄挤到了年轻人中间,状似不经意的说了几句点拨之言,顿时引得几个年轻人侧目。
他露出满意的笑容,正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女声。
“大人于学问上说的这般有道理,不知可否请教几个做人的问题?”
楚修远愣了愣,随即内心狂喜,扭头朝身后看去。
看着楚易安,他感觉眼前的姑娘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楚修远很快就忽略了楚易安带给他的熟悉感。
虽然问他问题的大多都是男子,但是女子若有问题,他必能答得出来。
于是摸着胡须一脸和蔼的看着楚易安道:“你问。”
楚易安简直气的够呛,这老毕登没认出她!!
自己的亲女儿、长女!他没认出来!
虽然楚修远没事就往状元楼跑,天天都很晚才回来,也不怎么和她们一起吃饭。
但怎么着也不至于没认出自己的女儿吧?
楚易安脸色阴沉的可怕,问的问题也格外犀利:“自古以来男儿都当顶天立地,赚钱养家,教养子女,顶立门户。”
“若是一个男人连这些都做不到,可还配为人父,为人夫?或是与那畜生也没什么两样?”
“不,畜生都知道养育子女,该说连畜生都不如?这想法可对?可会偏颇?”
楚修远感觉这话真是又糙又犀利,哪里是女子能说出口的问题?
但人家问都问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总不能不答。
而且比那些学子的问题楚易安的简直好答了太多。
果然女人脑子里就只有这些,成天想的都是些芝麻大小点的事。
他心里不屑面上不显,想也不想就道:“这想法自是没错,一个男人若是不能顾好小家,便不配为男人,确实畜生不如。”
楚易安:……骂起自己来都这么狠,算你厉害。
围在楚修远身边的几个学子也纷纷附和道:“姑娘,看你年纪还未成婚吧?这种男人可万万嫁不得。”
“男子汉大丈夫,若是连自己的妻儿都顾不好,如何又能称一句顶天立地?”
“我等最是看不起这种人,都不屑与之为伍。”
“你既已看清那人的为人,可要多为自己着想,万不可嫁给这样的男人。”
“否则日后哭都没地方哭,我等外人也不好掺和别人的家事,更是帮不到你,只能劝你慎重考虑。”
啧啧啧不愧是读书人啊,一个个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连楚修远这狗东西看起来也人模狗样了呢。
你们若真这么好早就劝楚修远多回家了,而不是拉着他喝酒谈天说地。
楚易安点头,唇角上扬,意味深长的看向说话的那几个人:“那你们可要说话算话。”
几个学子点头:“那是自然。”
楚修远又问楚易安:“你可还有别的问题要问?”
楚易安点头,目光审视的看着他:“不知大人每月给家中的银钱是多少?可否够家里开支?”
楚修远愣住,万万没想到楚易安会问这个问题。
想了想家里的情况,华氏有钱并不需要他往家里拿,他把银钱用来喝酒结交朋友也无不妥。
多个朋友多条路,以后有什么事只要开个口他那群朋友都能帮他。
虽然这么想,可楚修远毕竟要面子,他能这么说?
那肯定是不能。
于是楚修远斩钉截铁的道:“我每月的俸禄自是大半都给了家中,自然是够家里开支的。”
几个学子顿时朝楚修远投去钦佩的眼神,楚修远腰板都挺直了些。
然而下一秒,一道愤怒的女声打断了他的自得。
华氏从人群里走出来,看楚修远的眼神都在喷火:“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你什么时候往家里拿过银钱?”
“楚大人可得说清楚,哪年哪月哪日哪时往家里拿的?”
“我好找账房核对清楚,可万不能冤枉了楚大人。”
一听到华氏的声音楚修远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扭头就对上了华氏冒火的眼睛。
他一颗心咚一声坠到湖底,脸上肉眼可见的多了几分慌乱。
而听到华氏话的几个学子纷纷面露迷茫:“这位是……楚夫人?”
楚修远生怕华氏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赶忙上前拉着华氏就往外走,手用力到将华氏的手都捏的出现一圈青紫。
“夫人你怎么来了?我这里事情还没完。”
“你先回去,等我忙完回家再与你说。”
边说还边朝华氏使眼色,眼底带着几分哀求和不满。
虽然华氏不缺钱,家里也不需要他那点俸禄,但不需要和不给是两码事。
若是让外人知道楚家所有开支和奴仆的月银都是华氏的私房在补贴,楚修远都不知道他这张老脸得丢成什么样子。
日后来了状元楼还有人听他说话吗?
怕是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靠夫人才能养家的废人。
看着楚修远那表情华氏只感觉一颗心冰凉冰凉的,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
虽然早就对楚修远不抱任何期待,可他今日的举动还是让华氏感到很难堪。
她眼圈一红险些落下泪来,可还是强行把眼泪憋了回去。
原来楚修远也知道这么做不对啊。
可他还是这么做了,不就是看她好欺负吗?
难道她好欺负楚修远就能这么欺负她作贱她?
华氏从没觉得这么委屈过,委屈得甚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怕她一开口就会泄出哭声,那只会让她更难堪。
看华氏的样子楚易安就知道她怕是已经要憋不住了,赶忙上前拉过华氏把人护在了身后。
楚易安皱眉不满的朝楚修远怒道:“你干什么?楚大人这么坦荡有什么话不能在这说要回家说?”
她说话的声音很大,这明显要吵架的气势把周围人的目光全吸引了过来。
吵闹的状元楼仿佛被按了静音键般安静下来。
一群人全看向了楚易安和楚修远。
楚修远这一刻总算反应过来面前的姑娘是谁,难怪看起来这么眼熟,这不是他大闺女吗?
想起楚易安刚才问他的话楚修远脸色顿时黑成了锅底。
这是故意骂他来了?
这是一个女儿该跟父亲说的话?
楚修远怒火直冲天灵盖,张嘴就训斥道:“你怎么也来了?”
“你娘胡闹你也不知道拦着点跟着瞎胡闹,你马上都要嫁人了,你这、你这是在丢我楚家和国公府的脸。”
“还不赶紧带你娘回去,少在这丢人现眼。”
“有什么事等我忙完了回去再说。”
妈的一句话的功夫就成她瞎胡闹了?还把所有的问题都抛给她让大家觉得是她和华氏的错?
楚易安气笑了。
今天过来本来也没想给楚修远留面子,他还这么上赶着,她要是再忍下去那就真的不礼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