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全国的耕田数量增长不明显,许多郡县仍未达成去年自定的目标。”张落在一些进度滞后的郡县记录中注明了一个“殿”字。
这是他所在的内史府负责的耕地计划,各地自报但未能达标也无可奈何。
根据官吏的考课制度,郡县每年年初都会制定一系列包括开垦荒地、人口增长等内容的年度计划,并上报咸阳朝廷。
朝廷据此评估地方官员的工作表现,给出最或殿的评级:最优者获奖励和提拔,劣者受罚。
这其间可能存在虚报及意外情况,因此需要严格的监督调查才能准确落实奖惩。
“像锐子院、居养院这些福利机构如今基本都建立了,每个郡县都可以专门拨出土地以供孤儿老者们使用。”
至于平药铺,则归属少府管辖。
“所需资金仍需从咸阳拨款,监管此事就靠李斯了。”
御史台的监管职责已经扩大至县级,每日工作量剧增,但他们似乎乐在其中,掌权的 使他们忘记了自己的年岁。
权力的上升必然伴随着责任的加重。
虽然李斯御史台的权力有所扩张,但品级却下调,且嬴政对御史的惩罚变得更严厉。
他命令蒙毅重新编写一套专用秦律限制御史台,防止其日后沦为私人工具或大臣间互相攻讦的手段。
这样一来,尽管李斯看似权力增大,实则需要更加谨慎。
得知嬴政此决定的张落不禁感叹。
在后代,负责风闻言事的御史,岂不是成了掌权者互相攻讦的工具?这一点,嬴政在同意李斯扩建御史台时就已经预见到了,并用严格的秦法来设定了御史台的底线:违反者,必死无疑。
考虑到这点,张落决定采取行动。
“嗯……那么,可以献上那幅世界地图了,并且可以稍微改善一下商人的地位。”张落在深思熟虑后说道。
作为一个开启了大一统时代的皇帝,他所创下的制度和架构延续了两千年。
张落相信,嬴政一定会乐于接受新的世界、新的时代和新的方式。
在张府内,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平静。
柳下跖依旧被关在同一间房中,而房门依然是敞开的。
无论柳下??想自己关门睡觉,总会有一个仆役过来将门重新打开。
她是一个毫无武力之人,每次开门时甚至连眼都不敢直视柳下跖,显然很畏惧。
外面看似平常,但那高高的围墙对于柳下跖来说其实并不算什么难题。
理论上他随时可以出去逃离这个地方。
但他没有这个胆量。
“天啊,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柳下跖捶打着自己的头,心中充满不解和困惑。
这种状况已经持续好几天,从第一天起便是如此,对他的精神是种极大的折磨。
他也曾多次想要逃离,可是又害怕得不敢付诸行动。
每次站在门前,他就想起张落那张莫测高深的脸。
当时张落只凭借自己的一点线索,瞬间就扯出一堆的人名和事端,杀也不是,打也不对。
第一天来询问了一些事情之后,后面就再也没有露面,只有每天固定送来的一碗饭。
而这种安排是有原因的,因为张府中的另一位高手盖聂一直在另一头守着柳下跖,如果他真的试图逃跑,必然会最先遇到盖聂。
若能立即避开他,或许还真有逃脱的机会。
然而,其余的家仆并未重视柳下跖,也无人过问此事。
“怎么样?有变化吗?”张落出现在盖聂身边,问道。
“没有。”盖聂摇了摇头。
柳下跖身为一名惯犯,看到大门一直开着反而是心存顾虑。
这让张落心里也有了定数:“差不多了吧。”他说完便走向门口。
屋内的柳下跖正望着天花板发呆,突然听到不同的脚步声,立刻跳了起来,“你终于又来了!你要杀就杀,快给我个痛快吧。”
张落仍站在门外,目光带着俯视意味说:“我打算去齐地一趟,既然大家这么希望我去,那怎能不去呢?只要你将墨家其他人的位置交出来,连同伏胜一并归还,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绝不!”柳下跖坚决拒绝,“想让我背叛朋友,免谈。”
“那么如果你把楚国项氏如项梁、项羽、范增,包括季布和龙且等人全部供出来,同样的条件依然生效。”听完这话,柳下跖简直觉得不可思议——怎么连范增、龙且这样的名字都知道了!“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谁。”他只能这样说。
“哼!没关系,把你带到齐地,难道还引不出人来吗?”张落摇摇头。
柳下跖咬了咬牙:“我若自尽,你就无计可施。”
“那样的话,另一个人也会跟着死去。”张落平静地说。
“呵,别再用谁来威胁我了,我可是孤身一人来到咸阳的,你又能奈何谁……”柳下跖话未说完,“你觉得会是谁呢?”
张落淡漠地说完便转身离开,只留下满脸疑惑不安的柳下跖。
离开柳下跖后,张落准备前往书房。
他这次回来还有另一件事:给嬴政看那两张简略版的世界地图,并考虑放宽一些对商人的限制。
以商人逐利的行为,将是探索和开拓秦境外世界最好的手段。
正当他在思考时,快到书房却发现那个白发掌门从书房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不久前公输裘归还的那个望远镜,并说:“这东西借我几天吧。”
虽然看到公输裘仿制的那个,但她不满意。
张落点点头说:“可以,不过现在你是想随便进出我的书房吗?”她的眼神里露出一丝奇怪,反问:“莫非你书房里藏着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没有,没有,你想随意、开心就好,如果你想住进去也行。”她闻言嘴角微微一动,却神色不动地拿着望远镜离开了。
此时在章台宫,嬴阴嫚正在陪伴着嬴政。
她正拉了一首自己改编的乐曲,随后兴奋地问道:“父皇,怎么样?”
她希望在这次表现中让嬴政为她在张落面前把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