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长溜的话,落在简深的耳朵里,他那向来引以为傲、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在这一刻却仿若失灵一般,只牢牢捕捉住了最后一句‘喜欢’。
两人之间的距离毫无征兆地拉近,近得让简深能够清晰地瞧见她那蓬松且散发着光泽的发丝,在柔和灯光的轻抚下,勾勒出优雅的弧度,林婉婉开口说话时,小小的气流带着丝丝温热,带起痒痒的微妙触感,还有她衣服上散发的清新香味,彻底扰乱了简深那看似平静如水的表象,在他的心湖之中,掀起了层层难以平息的波澜。
她喜欢,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于简深而言,却像是有着千钧之重的鼓点,又宛如那细密而轻柔的雨滴,带来丝丝缕缕的悸动。
分明滴酒未沾,可此刻,他却只觉头脑一阵发晕。
直到林婉婉那粉嫩的唇瓣微微上扬,眼眸亮晶晶地望向他:“我们也出去吗?”
简深感觉她身上像是有一根绳索,套在了自己身上,脚步不自觉的就跟着林婉婉离开凳子往外头走,都没经过大脑的指示,只有垂在裤缝边握紧的手暴露了他的心情。
刚才有人提及外面即将要放烟花了,林婉婉一听,她还挺想看烟花那瞬间绽放的绚烂,况且,饭也吃得差不多了。
此时,外面的夜色已然深沉如墨,天空中仅有寥寥几颗星辰闪烁,像是在这盛大的节日里,默默守护着人间的安宁。
林婉婉与简深缓缓走出食堂大门,外面那原本空旷的场地周围,稀稀拉拉地站着一些人,皆是零零散散地分布着,并没有聚集成堆。
林婉婉与简深并肩站在一棵树之下,微微仰起头。
片刻之后,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呼啸声划破寂静的夜空,烟花升空。
如今烟花的样式远不如后来那般繁多绚烂,很普通的样式,先是绽出一朵黄色花蕊,随后,几缕简单的银色线条如流星般划过,在夜空中短暂地闪烁了几下,便渐渐消散,化作一缕缕淡淡的青烟。
尽管如此,林婉婉还是小小的惊呼起来,“好漂亮!”
烟花的光芒,在夜空中肆意挥洒,将林婉婉那精致的脸庞映照得格外动人。
简深侧目望去,只觉此刻的她美得如梦如幻,那明亮的双眸中,倒映着烟花的光影,恰似繁星落入了眼眸之中。
然而,简深却敏锐地察觉到,在那明亮的眼眸深处,似乎隐隐有一丝湿润在悄然闪烁。
是她想家了吗?在这合家欢乐团圆的日子里,她一个年轻女孩,孤身一人在外地上学,无法与家人团聚,想必一定会思念亲人吧。
林婉婉自己也说不清楚,此刻心中这种复杂的情绪,究竟是不是想家。
思念,自然是有的,可因为母亲前几日寄来的那封信,她的心中对爸妈却涌起了一种极为奇怪的情绪,一种夹杂着困惑、迷茫与些许不安的情绪,让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像以往那样信任他们。
她看着燃烧过后又迅速陨灭的烟花,或许她真正渴望的,并非仅仅是回到那个有着父母的家,而是想要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真正意义上的家,一个能让她感受到无尽的安全感的栖息地。
在这烟花绽放的夜空之下,林婉婉缓缓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心中默默许下了自己的新年心愿。
“你要许愿吗?”她睁开眼,手还没有放下,歪头问站在身边的男人。
简深不解,听说过最近流行起来过生日对着蜡烛许愿的,没见过对着烟花许愿的,“可以吗?”
“当然啊,愿望嘛什么时候都可以许啊,马上就要到明年了,你有什么想要在明年达成的愿望就可以现在许下啊,要是真的达成了不会觉得愿望成真很幸福吗!”林婉婉觉得反正许愿就是一种美好愿景,哪有分什么场合时间的,愿望是存在人们心里的。
简深也学着她的样子闭了眼睛,但是没有双手合十,林婉婉看着他偷笑,在他睁开眼的瞬间又快速放下扬起的嘴角,假装很忙的继续看天。
“你许了什么愿望?”简深想知道,他希望林婉婉能达成她心中的愿望,因为刚才她闭着眼睛认真许愿的时候看起来充满了期待。
林婉婉竖起一个手指放到嘴巴上,“不说不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她的愿望其实挺简单的,还有半学期就要毕业了,能留在京市分配个好工作就是林婉婉目前最大的愿望。
简深还想说什么,身后的食堂里突然响起众人一起喊倒数的声音打断了他,不知不觉原来已经这么晚了,随着“五 —— 四 —— 三 —— 二 —— 一!”的倒数,林婉婉和简深同时看向对方。
他们的‘新年快乐!’在烟花爆竹声中被淹没,林婉婉呼吸中都是炮仗的烟火味,笑的眉眼弯弯的,拉起简深的手腕突然就往食堂里跑和大家伙一块庆祝新到来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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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宁建筑兵团的简铭,静静地躺在那略显硬实的钢丝床上,周围一片漆黑,只有新兵班战友们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部队里的年夜饭,相较平日里已算丰盛,每人还额外多发了两个大红苹果。
在这里,没有守岁,到了规定时间,该睡就睡,该执勤站岗的就坚守岗位,一切都按部就班,与他这段日子以来早已习惯的兵营日常,并无太大差异。
简铭的思绪,在这鼾声与静谧交织的氛围中,飘回京市,若此刻仍在家中,大哥想必是在单位值班,而自己则会与爸妈相伴。
一家人会围坐在客厅里,吃饺子,看春晚。等到新年的零点到来,自己会给爸妈拜年,厚着脸皮讨个红包。
他的床紧紧靠着墙,位置离窗户有些远,窗外的世界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连那轮高悬于天际的月亮都无法瞧见。
简铭微微转头,目光投向无尽的黑暗,心中泛起苦涩,婉婉呢?她此刻又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