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丽柔正准备给小孙子柏健冲奶粉，沈明月身体不好，奶水不足，所以母乳和奶粉混着都要吃，正洗奶瓶呢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动静。
从厨房出去一看，竟是简深抱着儿子，林婉婉跟在后面，一家三口齐齐整整地站在门口。
她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了笑容，惊喜道：“哎呀，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说今天搬去昌平了吗？”
简深抱着儿子，语气自然地用昨天那个借口同她解释：“妈，车突然坏了，昨天不是打电话问了小李吗？等车修好了再搬，今天正好带乐乐过来玩会。”
门丽柔一听，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擦干净手上的水珠，快步迎了上来：“哎呀，车坏了啊？那可得好好修修，别耽误了正事。”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接简深怀里的简睿，“来，让奶奶抱抱大孙子，是不是想奶奶了！”
林婉婉站在一旁，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她虽然对门丽柔这个婆婆不太喜欢，因为她总是拎不清轻重，但至少门丽柔对孙子是真心实意的疼爱，让她带孩子这一点她倒是还算放心。
她趁着门丽柔抱着简睿逗弄的工夫，悄悄给简深使了个眼色。
简深会意，对门丽柔说道：“妈，外头太阳正好，您带乐乐去门口晒晒太阳吧，小孩子多晒太阳对身体好，要泡奶是么，我和婉婉来弄吧。”
门丽柔一听，立刻点头：“对对对，晒太阳好，补钙！”她抱着简睿，一边往外走一边逗他，“乐乐，跟奶奶去晒太阳咯，咱们看看外头的小鸟飞不飞！”
看着门丽柔抱着孩子出了门，林婉婉松了一口气，她有些紧张，今天是工作日一般简国强和简铭都不在家，不过她还是环顾了一下，确认他们都不在之后，这才转身朝厨房走去。
厨房里，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照在橱柜玻璃上，显得格外透亮。
林婉婉走到橱柜前，打开柜门，目光落在那个蜂蜜罐上。
罐子边缘确实有如小李所说的痕迹，她抿了抿唇，伸手将蜂蜜罐拿了出来，又在看到了婆婆刚才在洗的那个沈明月儿子常吃的奶瓶。
她看不出什么表情的挖了一大勺蜂蜜出来，又从奶粉罐里舀了几勺奶粉，倒入奶瓶中。
热水壶里的水是门丽柔特意温着泡奶用的，温度正好，她扶着瓶口倒了大半瓶进去，盖上奶瓶盖，轻轻摇晃了几下。
林婉婉摸了摸奶瓶的温度，确认不烫手，将奶瓶握在手里，转身朝二楼走去。
楼梯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她的脚步声被完全吸收，林婉婉觉得整个房子里安静得仿佛只剩下她的心跳声。
这台阶上本来是没有地毯的，国人这时候大都没有在家铺地毯的习惯，这还是沈明月怀孕之后家里怕她上下楼有个什么磕碰专门给她铺上的。
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是沈明月和简铭的卧室，房门紧闭，他们刚才在楼下说话动静不大，关着门的沈明月也许没有听到楼下的声音。
林婉婉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妈？你等一下，我就来。”里面传来沈明月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像是在穿衣服。
林婉婉没说话，没否认。
门内传来脚步声，门被拉开，沈明月在见到门口是林婉婉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藏都没有藏好，眼神闪烁着，像是没料到会是她，罕见地和她客气：“嫂子，今天怎么有空又来了？”
林婉婉举起手里的奶瓶，微微一笑：“刚才妈说要给柏健泡奶，叫我顺手带上来了。”她这话说的十分模棱两可，没确切说这奶是她亲手泡的，降低沈明月的警惕心。
沈明月的目光落在奶瓶上，像是松了口气一样，随即接过奶瓶，她扶着门框，身子微微侧着，显然没有请林婉婉进屋的意思，语气淡淡地问道：“还有事吗？”
林婉婉像是没看出沈明月的拒绝，依旧笑得温和。
她趁着沈明月扶着门框的空档，侧身从她身边挤了进去，动作自然得沈明月都没来得及拦，林婉婉已经进了屋。
“柏健是不是饿了？”林婉婉目光落在床中央那个被裹的严严实实的孩子脸上，他看起来刚才哭过，小孩子皮肤薄，哭起来用力了就会泛红。
沈明月握着奶瓶敷衍'嗯'了一声，她奶水不足，刚才就是在给她的安安喂奶，孩子大概是吃不着，所以哭了，手里这一瓶林婉婉送上来的奶她本应该现在就快些给儿子喂上，但内心的情绪作怪，她就不想给儿子用经过林婉婉手的东西。
林婉婉走到床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放在孩子包被下面，“这是我和你大哥作为长辈应该给柏健的见面礼，昨天匆忙间都忘了。”
也许是因为房间里多了陌生人的气息，床上的小婴儿皱了皱眉头，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声来。
沈明月心里一紧，顾不上再和林婉婉周旋，快步越过她，冲到床边。
安安一哭，她的心就跟着疼得厉害，她手忙脚乱地把奶嘴塞进儿子那张即将哭出声的小嘴里，低声哄着：“乖，安安不哭，妈妈在这儿呢。”
本来就饿着的孩子一碰到奶嘴，立刻本能地大口吮吸起来，哭声戛然而止，房间里只剩下“叽咕叽咕”的吮吸声。
沈明月坐在床边，背对着林婉婉，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正准备回头，让林婉婉离开——孩子也看了，红包也送了，她总该没什么理由再待下去了吧？
然而，她一回头，却对上了林婉婉那双冷冽的眼睛。
林婉婉的嘴角微微上扬，弯出一个近乎讽刺的弧度。
那张平日里总是精致得体的脸，此刻却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笑意，沈明月的心猛地一沉，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你……”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林婉婉的声音轻飘飘地传过来，字字清晰地砸在沈明月的神经上：“你是不是在怀疑，我会对你儿子做什么不利的事？就像你昨天在乐乐的碗里抹蜂蜜一样？”
沈明月的脸色瞬间很难看，不自觉地抱紧了怀里还在喝奶的儿子，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否认，而是赤红着眼睛质问林婉婉：“你要做什么！”
林婉婉依旧站在那里，脸上的笑意更深，却冷得让人发颤：“我做了什么？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你做了什么，我就做了什么。”
沈明月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她低头看向怀里的安安，孩子还在专注地吮吸着奶瓶，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沈明月手指颤抖着，想要把奶瓶从儿子嘴里拔出来，她这样的反应更是证明了，林婉婉的猜测没有错——沈明月是故意在乐乐的碗底抹上蜂蜜的，她摆明了知道婴儿不能吃蜂蜜。
“你……你这个疯子！”沈明月的声音尖锐得几乎破音，她从安安嘴里抢出奶瓶，狠狠地摔在地上。
奶瓶质量还挺好的，“啪”的一声，在地上滚了一圈，没坏。
安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哇哇大哭，没了奶嘴的安抚，没喝饱又大哭起来，不明白刚才喝奶喝的好好的，怎么妈妈突然就不给他喝了。
沈明月却顾不上哄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林婉婉，她被愤怒和恐惧支配的连说话都说不利索了：“你竟然敢……你竟然敢对我儿子下手！林婉婉，你不得好死！”
林婉婉冷冷地看着她，眼里没有一丝温度：“不得好死？沈明月，你在碗里抹蜂蜜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我不过是也让你儿子尝尝甜味罢了。”
说完，她转身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沈明月歇斯底里的咒骂声，夹杂着孩子的哭声，林婉婉的脚步没有停顿，径直下了楼。
房间里，沈明月抱着哭闹不止的安安，她不可能抛下孩子去追林婉婉，整个人从床边滑下来跪坐下去，像是被抽空了力气。
她看着地上滚远了的奶瓶和安安因为嚎哭嘴边反呕出的奶渍，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颤抖着手去反复擦孩子的嘴，把娇嫩的皮肤擦得通红，声音哽咽：“安安，别哭……妈妈在这儿，妈妈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