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真相的流露,丞相夫人更关心自己的女儿。
她到底是在怎样的环境下长大的,竟装着一颗玲珑心,还有一身坚韧的傲骨。
面对危难不哭不闹,面对凶手沉静应对,她感觉自己白白得了一个好女儿,只是承受了分娩之痛,仅此而已。
丞相夫人点了点头,“此事我会告知你父亲的。”
“好。”南迁月见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便想着赶紧离开躲个清闲,“母亲,女儿有些头晕,便先退下了。”
至于如何处置柳姨娘,她并不关心。
丞相夫人这会儿对她极为通情达理,“去吧。”
“还有你们两个,也回自己的院子。”她转头看了眼南可芝和南亦初。
“是,母亲。”
南可芝眼睛是红的,她没想到自己生母会做出这种事情,她想要帮着说说情,却没有那个胆量。
也觉得有些羞耻。
南亦初走出千祥堂后,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偷偷”跟着南迁月去了。
行至园景拐廊处,南迁月停了脚步,转身朝那藏在假山后露出一片衣角的便宜弟弟看去。
“没有藏好,衣服露出来了,再往左边移一下就好了。”
假山后的南亦初有点懵,她在跟谁说话?
不会是发现他了吧?
他心中虽然疑惑,但行动上却鬼使神差的往左边移了一点。
南迁月看着这个傻子弟弟咂咂嘴,摇摇头,然后转身继续往自己的院里走。
“公子,大姑娘走啦。”南亦初的书童忍不住提醒,他这公子还没他会藏呢。
看他多聪明啊,直接钻进石洞里,大姑娘都没发现他呢。
南亦初探出头,果然见长廊空空。
他立马黑下脸,朝书童低吼,“怎么反应这么迟钝,人都不见了才说。”
书童:……人家反应再慢也比你快好不咯。
“公子,要继续跟去吗?”
南亦初拧眉想了想,目光越发坚定,“跟,我倒要看看她平日里读什么书,竟在短短时间内就习得一点智慧。”
他可不信南迁月流落在外的日子里有书可看,只能是回到相府后才能向父亲要一些书籍阅读。
父亲给她的书一定是有大智慧的,不然她今日怎么这么聪明。
哼,父亲果然偏心,都不拿给他看。
南迁月回到倾云院转了一圈后便又出去了,同时给院里的婆子丫鬟分了活儿,让她们无暇顾及其他。
“姑娘,我们在这里看什么?”
绿衣顺着南迁月的视线看去,那不是姑娘的院子么,姑娘躲在树后看自己的院子做什么?
“嘘。”南迁月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绿衣听话封嘴,朝院子看去,就见公子和他的书童鬼鬼祟祟的摸进姑娘院子,然后又溜进房间。
绿衣眉头一皱,小声问道,“姑娘,公子这是?”
南迁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走吧,捉贼去。”
房内,南亦初低声招呼书童,“把这里的书都找出来,动作要快,不要弄出声音。”
书童撇嘴,“……是。”这要求真够离谱。
“哎呀,我怎么忘记带手帕了。”
外面突然响起了南迁月的声音,甚至连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都能听见。
南亦初主仆俩惊慌失措,忙着找地儿藏身却又撞在了一起。
“那边!”南亦初很想打这个书童,奈何现在没空。
吱呀——
外间的门被打开,南迁月领着绿衣走了进来,她径自朝内室走去,全然忽略衣柜缝里露出的锦袍。
“我手帕呢,呀,在这儿!”南迁月话里在找手帕,人却十分悠闲的坐在了软榻上。
“我怎么闻到了一股臭味?”南迁月瞥了眼衣柜,唇角挂着一丝坏笑。
绿衣立在软榻旁边,心知公子藏在衣柜中,她可不敢暗讽主子,只能默默的站着。
“呀,不会是进贼了吧,还是个一身臭味的贼。”南迁月端起案几上的茶杯喝了起来,语气中的戏弄带点脑子的都能听出来。
衣柜中的南亦初听到她的话,立马抬起袖子闻了又闻。
不臭啊?
这不是刚换的衣服么,嬷嬷用熏香熏过的,怎么会臭呢?
南亦初抬起眼,怀疑的眼神落在书童身上。
书童:“……”难道公子没发现自己暴露了吗?
“绿衣,我想出去转转,帮我挑一身轻便点的衣服来。”
听到这话南亦初再也忍不住了,太折磨人了,就算知道他偷偷溜进来了又如何?
他是相府嫡子,唯一的继承人,她能奈他何?
想到这里南亦初一把推开衣柜门,就见南迁月懒懒的靠在软榻上,绿衣立在她旁边动也不动。
南亦初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他愤怒的指着南迁月几步迈到她跟前,“你敢耍我?”
看着指着自己鼻子的手指,南迁月登时冷下脸来,“把手放下。”
南亦初扬起下巴,“不放又如何?”
南迁月勾起一抹冷笑,然后慢慢的站起身来,她道,“这可是你自找的。”
话落,她目光陡然一凌,两手分别捏着南亦初肘弯和腋窝,奖励了他一个重重的过肩摔。
“啊!”南亦初痛的起不来。
他是个斯文的读书人,哪里受过这样的虐待。
书童瞅见南迁月冷冽的眼神,伸着手不知道该不该扶公子起来。
“下次再敢拿手指人,我就给你掰了。”南迁月睥着地上的臭弟弟,冷声威胁。
可南亦初不服啊,他费劲的爬了起来,怒瞪着南迁月吼道,“你粗俗!哪有女子像你这样粗鲁的!你绝对嫁不出去!谁也不会娶你这样粗暴的女人!”
南迁月掀了掀眉眼,“看来教训不够,该好好收拾你一顿才是。”
说罢,她抬起了拳头,南亦初本能的朝后缩去。
他一边后退一边支支吾吾道,“你你你……你给我等着!”
然后灰溜溜的跑了。
南迁月目送他狼狈逃窜的背影,勾唇一笑,吐出几字,“拭目以待。”
“姑娘,公子为何不声不响的进入您的院子?”绿衣有些担忧,谁都能看出来,公子很不喜欢姑娘。
南迁月泰然自若地坐下,“不知道,没兴趣。”
稍稍顿了下,她忽然想到什么,问,“对了,你不是说过几天府中会为他举行束发礼吗,你可知他平日里爱好,我这个做大姊的也该准备一份礼物。”
绿衣有些怔然,公子对姑娘如此不尊重,姑娘竟然不生气,还想着为他准备礼物。
姑娘真好啊。
“回姑娘,公子平日里多读书,但近过身的仆人都知,公子崇尚武艺,只要是习武之人常用的东西公子应该都会喜欢。”
“不过……奴婢建议姑娘还是换个方向送礼,因为相爷只想让公子好好读书,将来能为东陵文坛做些贡献。”
东陵以武立国,文坛无杰出之辈,常常叫南靖和西邱笑话,更有甚者说,东陵皆是一群莽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