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啊。”南迁月回头瞅了乔嬷嬷一眼,然后凑近南亦初用着极低的声音问,“你把大姊也带上,大姊路上慢慢跟你讲,嘘,说话小声点。”
南亦初挠了挠后脑勺,有点为难,“大姊,杨公子请的都是男子,你去了的话,我怕他们会缠着你。”
南迁月假意嗔他一眼,“啧,你不是男子汉吗,有你保护着,我还怕什么?”
南亦初心头一喜,脑子因被认可后的骄傲填满,他郑重点头,“大姊说的对,弟弟肯定会保护好你的。”
乔嬷嬷看着凑在一处低声细语的姊弟俩,眉头慢慢蹙起,却也没有出声打断,毕竟人家是主子。
“哎呀大姊,我竟然搞忘了,今日的赏诗宴你可是主角啊!我光让你帮我看诗了,瞧我这记性哟!”南亦初拍着额头,声音很大,生怕乔嬷嬷听不见。
南迁月戏精上身,扬声嗔怪道,“你是说我也被邀请了?那还等什么,咱们快些出发,路上大姊慢慢帮你剖析!”
“对对对!走走走!”
“乔嬷嬷我去赴赏诗会了!回来再练!绿衣快跟上!”
姊弟俩风风火火的朝院外跑去,顷刻便没了身影。
乔嬷嬷追了几步便无可奈何的停下,她喘了几口气,“什么赏诗宴,夫人不是说大姑娘这几日没有活动吗?”
“那个……乔嬷嬷,我先走了。”绿衣笑嘻嘻的打了招呼,然后从乔嬷嬷身边一溜烟儿的跑走。
“唉?”乔嬷嬷想要将她抓住问几句,但没抓住。
乔嬷嬷神情凝重,看来,她要去同丞相夫人好好讲讲了。
成功溜出相府的南迁月在马车里十分舒展的伸着胳膊腿儿,“哎呀,终于不用顶着碗了。”
南亦初看着大姊毫无千金形象的模样,差点没适应过来,所以这才是大姊原本的模样?
其实这样的大姊,更亲切。
“大姊,你不想学礼仪吗?但是你今日逃出来,明日还是会继续学啊?总不能每日都找理由出府吧。”
瘫坐在软垫上的南迁月懒懒的瞅了他一眼,“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我只管享受今日,何必给自己硬塞烦恼呢?”
南亦初点了点头,“有道理哦。”
“大姊,杨姑娘今日应该是跟着他兄长的,你待会儿可以找她。”
“不不不。”南迁月勾起精明算计的笑,“弟弟,你自个儿去吧,大姊对赏诗不感兴趣,诗宴结束后你来闲泗阁接我,前面随便找个地方停下车。”
“啊?”南亦初不高兴的绷着嘴,“大姊,我还想着你在诗宴上再作几首诗惊呆他们的眼呢,我光想着都开始骄傲了,结果你居然只是利用我。”
南迁月扬起眉梢,轻笑道,“文人要有风骨,怎么能把作诗当成脸面呢,乖,大姊先走了。”
万食楼,不同于揽月楼有高昂的消费底价,这里珠翠罗绮之客,贩夫走卒之流,咸聚于此。
二楼包间,那靠近窗边而坐的男子不经意间瞥了楼下街道一眼,他蓦地顿住,又朝下面仔细看去。
便见一位身穿樱花色襦裙的袅娜女子款款走下马车。
男子登时露出喜色,急忙命令身边侍从,“快,去将南姑娘请上来!”
“是。”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南迁月捂着口鼻微微埋头疾步朝那卖帷帽的店铺走去。
唉,出门太急,帷帽都忘记拿了。
“哎哟客官里边请,小的愿为您服务!”店小二一看来人穿着加上一身气质,便知是个富贵人家,丝毫不敢怠慢。
绿衣紧跟着南迁月,朝店小二道,“把店里最好的帷帽拿出来。”
“哎哎好嘞!”店小二动作十分麻利的将最上等货色一一陈列出来。
南迁月看了一眼,随便挑了个扣在头上。
“绿衣,结账吧。”
“是。”
然而绿衣往腰上一摸,却是空的,荷包呢??
……完了,她也是急忙的跑出来的,根本没带荷包!
“姑娘……”绿衣为难的看向南迁月,十分自责道,“奴婢跑的太急,忘带荷包了……”
南迁月抿住唇,隐在帷帽下的眼朝店小二看去,按照她拍戏的经验,下一刻,店小二就要一改方才的热情而十分不屑的讽刺了。
若是再让剧情更狗血一点,那么接下来还会出现某个看不惯她的女配,尖声尖气的嘲讽她。
“无妨,既然忘带了就不买了。”南迁月取下帷帽递还给店小二。
她双眼含笑,等着店小二出声讽刺。
店小二尴尬的笑了笑,却没有表现出一点鄙夷之色,他非常理解的看着南迁月,客气道,“小的理解,想必是贵人事忙,出门着急忘带荷包也正常,贵人如此容貌定是心纯至善之人,这帷帽您先戴着,改日再将钱送来就是。”
店小二心里还在说:笑话,我又不瞎,这姑娘一身穿着哪里是普通人穿得起的,连旁边的丫鬟都穿的那么好,我可不会蠢到得罪潜在大客户。
“那……”
“我来给钱!”一位穿着也不平凡的侍从跑了进来。
他恭敬的朝南迁月行了一礼,然后掏出钱袋子递给店小二,“不用找了。”
店小二努力压住嘴角,看看,我就说吧,这是大客户。
“南姑娘,我家殿下请您上万食楼一聚。”
南迁月微微拧眉,“你家殿下是……”
不等侍从回答,绿衣就凑近南迁月耳边低语了一句。
南迁月一听眉头拧的更紧了,她看着侍从礼貌的笑了下,然后不动声色的将店小二还没捂热的钱袋子拿回来,还给了侍从。
“不敢劳烦二殿下……”
“为何不敢劳烦我?”
一道靛青色身影迈进店中,他挂着温润的笑容朝南迁月走来。
南迁月一看,心中很是排斥。
“南姑娘,不过举手之劳,你怎么对我这般见外呢,以后……我们可是要成——”
“二殿下慎言。”南迁月打断他,自然而然的后退了几步,此人脸皮极厚,很是难缠。
二皇子看着她疏远的举动,眸底飞快的滑过一道暗色,昨日他求见父皇,想要让父皇赐婚,结果连父皇的面都没见着。
今日凭着缘分遇到她,当然要好好珍惜天赐的良机。
“我理解,女子谈及婚姻,难免羞涩,我不说就是了,迁月,万食楼最近——”
“迁月也是你能叫的?”
又一道醇厚富有磁性又夹杂着凛冽之气的声音从店门外传来,只见两道颀长的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
靠近时,便见此二人皆戴着面具将整张脸遮去,只露出一双眼睛,靠后的那人后腰上插着一把十分显眼的长剑。
“你们是何人?”二皇子很不满自己的话被打断。
南迁月眉头一掀,这很难认出来吗?这么明显的特征还在问是何人。
果然,这眼瞎的桥段倒是跟她拍戏的内容贴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