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过去，盛意的眼尾都已经泛红。
“我为什么要在乎你回不回来？”嘴上依旧在逞强。
沈祈谦脾气很好地哄他：“在乎一下吧，盛意。”
盛意扶住桌子边缘，勉强抓住了最后一丝理智。
用力咬住下唇，通红的眼睛盯着沈祈谦。
沈祈谦动作顿住，伸手掐着他的下巴皱眉：“别咬。”
他眼里的盛意还跟以前一样，再气都逞强不掉眼泪，眼睛鼻头先红一圈，可爱又可怜。
盛意扶着桌子的手很用力，骨节处都微微发白，深吸一口气后说道：
“滚。”
沈祈谦渐渐松开手，朝着他张开双臂，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临别前，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
“不可以。”
沈祈谦不管他说了什么，上前半步把他有些瘦弱的身体抱在了怀里。
“宝贝，晚安。”
低头用指腹温柔拭去他眼角的泪，又凑上去轻吻，这才转身往外走。
两个保镖还等在门外，老五注意到雇主被揍得鼻青脸肿脸色变了又变。
刚下飞机就直奔这栋别墅，上门来挨顿打就走了？
沈祈谦坐上车后，回忆刚才的事，唇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
就他做得那些事，盛意生气是应该的。
别墅内，盛意站在窗边，目送那辆车离去。
小八也蹦到了窗台上，好奇探头探脑。
说好的主角恨不得弄死羞辱过自己的白月光呢？
嗯……它看主角只想要他阿爸抱抱！
盛意摸了一把它还有些湿的毛，抱起来去找了吹风机。
“有点声音，别害怕。”
小八下意识昂首挺胸。
勇敢仙猫绝不惧怕风吹雨打！
盛意把它的毛都吹干，又拿了把梳子梳理整齐，打理后看起来倒是挺漂亮。
小八翻了个身，在阿爸面前露出自己肚皮，晃了晃尾巴没按捺住问道：
“阿爸，你跟他到底怎么回事呀？”
盛意挠了挠它的下巴：“你是不是应该先跟我解释一下，一只猫为什么会说话？”
小八：“因为我是小仙猫！”
明明是黑乎乎的一个小团子，盛意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它有一种莫名的亲近信任感。
小八：“阿爸，当初你没欺负他哇？”
思来想去，小八觉得只有这一个可能。
盛意轻轻摇了摇头：“欺负了，比外面说得更过分。”
小八震惊瞪圆了眼睛。
“那，嗯，他，爱好还挺特殊的哈。”
原本心情有些沉重的盛意听见它这句话轻笑了一声。
“嗯，确实。”
——
第二天，盛意接到了他父亲的电话，让他晚上回去吃饭。
自从盛意成年后，他就自己搬到了母亲留给他的别墅里。
他大概能猜得出来，这次父亲喊他回去是为了什么。
当晚，盛意亲自开车回的家。
小八坐在副驾驶上，煞有介事用安全带捆住了它胖胖的身体。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晚霞满天。
小八嫌弃被抱着的视野不够开阔，直接蹦到盛意的肩膀上趴着进屋。
盛父坐在沙发上，盛廷在旁边给他泡茶。
听见脚步声，盛父开口道：“回来了？”
盛意：“嗯。”
在盛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饭桌上盛父就提起了最近海城的那件大事。
“沈祈谦回来了，盛意，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盛意轻轻嗯了一声。
旁边盛廷倒是迫不及待就开了口：“听说沈大哥在外边儿生意做得可大了呢。”
海城里谁也没想到，那个灰溜溜被驱逐到国外的私生子能有这么大造化。
盛父最近几天都在因为这件事心烦。
虽然当初是他一手造成的，但是现在他只恼恨盛意被宠得太过，把人欺负的没留一点余地。
“盛意啊，看你最近也挺辛苦的，先歇歇，公司的事，交给小廷去做吧。”
盛意握住筷子的手一顿，看向脸上难掩喜色的盛廷。
“好啊。”
没闹腾也没拒绝，甚至连脾气都没发，就这样干脆答应了下来。
他这么平静，反倒是让盛父有些摸不透，又安慰了几句。
“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沈总不一定就惦记着，实在不行你上门赔礼道个歉。”
“我听说沈总这次回国，是为了利尔集团新制作的芯片。”
“小廷啊，你要是有空，就带点礼物去上门拜访下沈总。”
盛廷：“好啊爸，我也想见见沈大哥呢。”
听见这句话，盛意突然没了胃口。
“我吃饱了，就先回去了。”
坐在对面的盛夫人很少看见他这副模样，得意的笑了一声后叮嘱道：
“小意啊，可千万要注意安全，路上可别出什么事。”
盛意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握紧了方向盘。
副驾驶上，小八正在伸爪子勾安全带，后知后觉意识到盛意情绪不对。
“阿爸？你不高兴啊？”
盛意扯了扯唇角：“没有。”
其实也谈不上生气，毕竟他对自己亲生父亲从来没抱过什么期望。
盛意心烦没回家，把车开到了某酒吧里给侯虞打了个电话。
在这个圈子里，侯虞算是他为数不多交心的朋友。
电话接通后先传来一阵杂音，过了会儿侯虞的声音才传来。
“盛哥，怎么了？”
盛意：“我在午夜酒吧，过来陪我喝几杯。”
侯虞：“我也在这儿啊，盛哥你在哪个包间，我去找你啊。”
刚过去三分钟侯虞就来了，手上还提着一筐酒。
“盛哥，来尝尝这个，我前段时间在拍卖会上拍的，可带劲儿了。”
侯虞是经常在风月场里混的，熟练拿起开瓶器，紧接着醒酒，最后倒进玻璃杯，递到了盛意面前。
盛意握紧酒杯一饮而尽，侯虞被吓了一大跳。
“盛哥，酒哪有你这样喝的？你喝醉了我可不保证会不会有暗恋的人去你房间找你。”
侯虞知道盛意最烦这些，所以故意这样说。
顺手把酒拿的远了点，放了杯气泡水在盛哥手边。
盛意今天穿着纯黑色的衬衫，搭配一条酒红色的领带，修长的手指攥住领带扯了扯往后一靠。
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人，侯虞见不得他盛哥这样颓废。
“盛哥，不然你跟我一起跑吧？咱揣着钱躲到国外去，我就不信那沈祈谦还能找得到。”
当初他们俩一起做的孽，现在结果当然也是两个人一起扛。
盛意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薄唇微勾道：
“去国外？那沈祈谦可真就能搞死我们了。”
现在的沈祈谦在国外势力可比国内大得多。
侯虞点了根烟叼着：“那倒也是。”
不提这件事倒还好，一提起来侯虞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本来乖巧趴着的小八看得心痒痒，爪子勾着侯虞的皮衣。
“给我也来一根喵~”
盛意从侯虞烟盒里抽了一根烟出来，摁下打火机点燃，然后塞到了它嘴里。
侯虞眼睁睁看着一个黑球在那里吞云吐雾，烟灰掉在手背上烫了手。
“嘶……卧槽盛哥，这猫成精了？”
他头一回看见会抽烟的猫！
这么新鲜的事，侯虞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左看看右看看。
盛意没搭理他，默默一杯酒接着一杯。
每次回老宅，盛意心情都会变得特别糟糕。
盛家的花园里，年仅五岁的盛意眼睁睁看着他母亲摔下楼。
母亲的鲜血缓缓流淌到他脚边，是一场一生都挥之不去的梦魇。
这些年，盛意参加了很多场酒会，酒量早就练上来了。
酒精无法麻痹他的大脑，反倒让他愈发冷静清醒。
灵魂和肉体仿佛被彻底割裂，麻木又痛苦。
等侯虞稀罕完小八，一扭头就看见桌上已经空了的酒瓶。
再看倒在沙发上的盛意，认命把他给扶了起来往外走。
午夜酒吧一楼有个巨大的舞池，外围用屏风隔了些座位。
二楼三楼都是唱歌消遣的地方，四楼是包间。
五楼则是一些常来客人的套房，方便客人们在楼下玩嗨了直接睡一晚。
侯虞扶着盛意去了五楼，把人往床上一扔，扯了扯被子盖上。
他从小就心大，什么事都不往心里搁。
一边关门一边想今天晚上去哪里找乐子。
刚转身，就看见一个男人堵在他面前。
一米七五的侯虞在这男人面前跟个小鸡崽子似的，被全方面碾压的侯虞很不爽开口：
“你他妈没长眼……”
原本都已经到嘴边的唾骂，看清楚他的脸后瞬间消声。
紧接着，阴郁低沉的声音响起。
“暗恋盛意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