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摸了摸叶星晨的脸庞,拉着她一起坐上了床,“来,上床舒服。”叶星晨便同小时候一般钻进了姥姥的被窝里。
老夫人从床头的柜子里掏出一个匣子,递到眼前。
“姥姥这?”叶星晨不解。
“你这回回来,是来拿这个的吧?”老夫人慈祥地说着,打开了匣子,“况且这东西也该归还给你了。”
叶星晨看着匣子里的羊皮卷,不知道说些什么。
“孩子,别怕,想做什么就去做,西雁山永远是你的后盾。”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
“好了,出去玩吧,带你的伙伴看看西雁山的夜景。下午高兴吃酒多了,这会还想贪睡会。”老夫人笑道。
叶星晨起身给老夫人压了压被角,便退了出来。
出门后,叶星晨抬眼望去。不远处,顾若萧正斜靠着柱子望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却没有说什么。
如今天已黑了,各家房屋前的灯笼已然亮了起来,许是下午太晚用膳,大伙儿还吃了酒,这会儿大部分都还睡着。虽然安静,这里却感到了烟火气息,家的温暖。
看着如此温暖的场景,叶星晨突然心一悸,她想起来了上辈子,她只身一人上山来拿羊皮卷,第二日下山。回到京城后便听闻西雁山火势滔天,所有人全部葬身火海。如今她不是一个人上山,还有顾若萧,那她是不是就不能明早下山,对,她必须马上走。
想到这里,她跑向了顾若萧,抓着他的手臂说,“顾若萧,我们现在下山。”
顾若萧看着叶星晨,虽有疑惑却未询问,“好。”
叶星晨忙唤来小不点,不惊动其他亲人,让小不点带他们走后山藤曼小路。
在离别的路口,小不点的情绪低落了下来,“云初姐,你还会回来吗?”
“会的,下次来,我给你带京城最好吃的糖和糕点。”叶星晨摸了摸他的脑袋。
“那好吧。”小家伙还不太乐意,他转向了顾若萧,“姐夫,你要好好照顾云初姐,不然我揍你。”说着还晃了晃手中的武器。
叶星晨一脸错愕,忽地听闻身边人笑着应答,“好。”
她摇了摇头,不纠结于此,“小不点,照顾好姥姥,照顾好大家。”
小不点用力地点了点头。
连廊落下,他们两人往来时的路慢慢爬下山。
下到山脚,从藤蔓里钻了出来,叶星晨忙四下寻找今日拴在这里的马匹,可惜压根找不到,连马影都没有。
而身边的顾若萧吹了一声口哨,由远及近奔来一匹额前有朵白云印记的骏马,正是他的那匹爱马。
他翻身上马,朝叶星晨递出手,“不是急着下山?”
对,得马上离开这里。遂叶星晨二话不说搭手上马。此刻她的内心急促不安,丝毫没有觉察到背后顾若萧看她的眼神。
骏马在暗夜里急行,终于到达了驿站。入住后,她躺在客床上翻来覆去、忐忑不安,起身推开窗,想要透口气,今晚没有月亮,夜色愈发的浓重。
叶星晨瞧见,驿站的大门处,有人牵着一匹马,翻身上马疾驰而去。瞬间一道灵光闪现,那个人?那个人!叶星晨想起来了,是上辈子她从西雁山回来的时候接应她的人,他离去的方向,那是西雁山的方向。
叶星晨急速奔出门,来到马厩,马厩就只有一匹顾若萧的马。她扯了半天未果,马儿根本不为所动。叶星晨转身上楼,急促地敲着顾若萧的门。
顾若萧边扣着衣服边打开门,叶星晨扑了上去,“走!走!我们去西雁山!”
虽然惊讶于她的举动,但是顾若萧什么也没说,便带着她奔向了西雁山。
离西雁山还很远的时候,他们便看到了火光。这番场景让两人都揪起了心。
越行越近,火光越大,漫山遍野均是烈焰,“快,快啊!”叶星晨哭喊着。
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空,将夜的深邃染上了几分妖异。火光中,山影扭曲,宛如一头被唤醒的巨兽,在夜色中咆哮着,释放出无尽的毁灭之力。浓烟滚滚升起,与夜色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诡异而悲壮的画面。那烟,黑得深沉,浓得化不开,仿佛是夜的使者,宣告着灾难的降临。风,四处飘散,将火势推向更远的角落。树木在火焰的舔舐下发出噼啪的声响,如同自然的哀歌,回荡在寂静的山谷之中。
火势起得如此之猛,让人不免心生疑惑及恐惧。
这场山火并非天灾,而是人祸。奔至山脚下,一伙人正在纵火,见他们来,便阻击他们,顾若萧同他们打了起来,叶星晨趁乱朝山侧藤蔓处奔去。
所幸来接应的赤乌及时赶到,顾若萧扔下了句话,“抓活口!”便朝叶星晨的方向奔去。
眼前的藤曼均已燃起熊熊大火,火舌冲天,叶星晨甚至好像还听到山上亲人的哭喊。
热浪滚滚而来,仿佛要将空气都点燃,让人无法靠近分毫。而此时的叶星晨她只有一个念头,她冲进火海,她要爬上去!
下一秒,顾若萧拦住了她,“不能过去了,火太大了!”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她哭喊着。
“火势太大了,来不及了。”顾若萧拼命阻止。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救他们!姥姥还在等我!”哭声里夹杂着无助与绝望。
“云初!来不及了,你救不了他们的。”顾若萧吼道。
叶星晨抬头望向他,“我救不了他们?我救不了他们了。”她崩溃地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不远处火光冲天,轰轰烈烈。
“是我,是我害了他们。上辈子我救不了他们,这辈子我也救不了他们。是我,如果不是我,他们就不会死。明知道他们会死,可这次我还是救不了,我以为我可以改变命运的,明明事情不一样了,为什么?为什么!”
自责的情绪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将叶星晨淹没。她感到自己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束缚,无法挣脱,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承受着千斤重担。“噗!”哀急攻心,叶星晨喷出了大口血,随即便昏了过去。最后一刻,她听到有人在喊她,云初!云初!是姥姥他们在喊我吗?叶星晨想着。